杜蘺是吧，很好。
葉辭的嘴角忽然揚起詭祕的微笑，看得衛琛渾身發毛。
年夜越來越近，在朝廷送來今年最後一批糧草之後，許歡歌終於許諾給士兵們放一天的假。
衛琛想阻止許歡歌，就這麼把東北大營的兵全放出去玩耍，他總覺得有失妥當。卻聽她笑道：“如今周國君王自顧不暇，哪有時間來楚國鬧事。”
許歡歌走在營外的雪地裏，看着一望無際的雪海，心中不自覺的有些感觸。
也不知身在京城的孃親和大哥，還有允生妹妹過得怎麼樣
衛琛頷首，雖然是這麼說，但保不齊周國會做垂死掙扎，到時候喫虧的是他們，便說道：“你以前不是貪圖眼前之樂的人，周國那麼大的後顧之憂，你看不見”
他也不知最近是怎麼了，興許是看見歡歌和世子每日都待在一起，心情有些煩躁了。
許歡歌轉身看着衛琛，對他的話饒有興趣，輕笑了一聲說道：“我從前從前的我更看重將來能否好好活着，現在也一樣。”
“可是”衛琛不解，既然如此，許歡歌爲什麼會懈怠軍營。
許歡歌解釋道：“我來這兒是爲了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循序漸進吧，很多事情急不來。”
她可以堅持，衛琛也能堅持，可是重新開始訓練的東北大營的士兵不一定能堅持的下去，每個人都應當有放鬆的時間。
至於周國，楚明對外防備得這麼明顯了，周國皇上不會這麼自討沒趣，還是趁着這段時間鬆快鬆快吧
她在東北大營的事，皇上總有一天會明白，屆時他一定會用周軍來消耗她的兵力。
可她爲什麼要消耗，是人都喜歡收入，她也一樣。
想着，許歡歌默默一笑，心中有了些許計謀。
糧草都送到軍營了，就說明在開春下一批糧草送來之前，皇上能收到的東北大營的消息，都是許歡歌親手所寫的，拿出一天的時間放假，她不說，皇上也不會知道。
夜晚，無法歸家的軍人們在軍營中搭起了篝火，圍在一起喝酒喫肉，時不時的插科打諢，氣氛渲染的十分不錯。
但許歡歌很清楚，離家數年的人，在這個時候是最想念家鄉的時候。
於是便拿了一壺酒，坐在了士兵中間。
士兵們很是驚訝，見許歡歌坐了下來，剛剛還有些活躍的氣氛瞬間僵持了。雖然將軍對他們都是不錯的，但她是將軍，這麼坐在他們中間，總覺得好有壓力。
許歡歌打開了酒瓶塞子，隨意地坐在地上，對周圍一臉訝異的士兵笑道：“別這麼驚訝，今夜沒有將士階級之分，都是不歸人。”
她的話剛說完，就見不少年紀小的士兵默默抹了一把眼淚。許歡歌將語氣放輕鬆，說道：“不歸人又何妨，這兒有十萬個一起浴血奮戰的弟兄，在一起一樣能過年。”
將軍的話瞬間安慰了不少人。是啊，他們都在這個軍營裏待了不少年月的人了，和弟兄們朝夕相處了這麼久，也是形同家人了。
“將軍”坐在許歡歌身邊的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兵怯生生地喊了一聲。
許歡歌轉頭看向他，笑問：“有事”
小兵點了點頭，猶豫了很久，才問道：“將軍爲什麼要參軍啊”
許歡歌爲什麼參軍這對於不少人來說都是個疑惑，明明是個可以一輩子衣食無憂的小姐，偏偏去沙場上拼死拼活。
這名小兵也是其中一個，很是好奇。但是又害怕將軍會生氣，一直佝僂着背，生怕她發怒。
但許歡歌確實坦然一笑，說道：“那你們爲什麼來這兒。”
士兵們七嘴八舌的回答道：“無家可歸。”
“我要保護家人。”
“當軍人好啊家裏人也能有面子。”
許歡歌很是認真的聽他們說完，才說道：“我和你們一樣，我也覺得當軍人好英姿颯爽，多帥氣。”
她的話惹得不少笑聲，只聽她又繼續說道：“參了軍入了伍，踏踏實實學上戰場的本事，拿着刀槍劍戟衝鋒，不爲了別的，就是想爲了家裏人可以更太平的活着。”
她的心很小，裝不下那麼多人，她只想許家人可以一直平平安安活着，直到有一日解甲歸田，安居樂業。
想來，其實這樣簡簡單單的願望對於她來說太過於奢侈。
許歡歌擡手拍了拍身邊剛剛問話的小兵的肩膀，笑道：“你很了不起，小小年紀就有勇氣來軍營，只是穿着這一身戎裝，就要對這起它，答應姐姐好嗎”
小兵的眼睛明亮，不停點着頭，臉頰紅撲撲地看着如此親和的將軍。
篝火堆邊，因爲小兵的問話，衆人打開了話匣，更是有人開始向許歡歌問話，許歡歌能答的都會盡量回答，氣氛很是活絡。
不遠處，衛琛坐在另一個篝火堆邊，目光時不時地看向許歡歌，見她聊的歡快，心中不自覺的也是歡喜。
忽爾，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與一旁的士兵說了幾句，便拿了一瓶酒走出了軍營，往後山走去。
果不其然，他在半山腰的崖邊找到了葉辭。
這個懸崖可以俯視整個東北大營，如果世子沒有跟着歡歌，那也會在某處看着。
“衛公子有事”身上還穿着盔甲的葉辭負手站立與崖邊，僅聽身後微弱的腳步聲，就知道來者何人。
衛琛對此並不意外，轉身坐在了崖邊的一處矮石上，一邊休息，一邊說道：“我有一言想問問世子。”
葉辭淡然迴應：“說。”
衛琛拔掉酒塞，仰頭喝了一口，他很少喝酒，因爲這個令人混沌的東西容易讓他失去理智，但是今晚他想問的問題，卻是他一直以來難以接受的。
一口辛辣從喉間緩緩下肚，衛琛覺得有些難受的彎了彎腰，蓄力說道：“前丞相的死因，是不是與衛家有關係，請世子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