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從四野狂起。
吹過雄城中的大地。
持竹卷矗立的書生面帶微笑,任狂風將他及肩墨發吹得獵獵作響。
持紫血軟劍而戰的將軍面色凝重,狂風吹拂過他的臉龐,將他吹得有些不爽。
“來吧”
宋青書怒吼一聲,於風中舉起紫血軟劍。
而後他紫血軟劍劃破長空的聲響再次壓倒狂暴的風聲,重新開始收割生命。
這一幕彷彿都和先前一樣。
但其實這一切都已和原來不一樣。
怒吼。
手上青筋炸起。
而後揮劍。
劍氣震破了從四野而來的狂風。
劍勢砍下了一一個雄兵的頭顱。
“啊”
有人以眉間爲中線,身子活生生被砍成兩半。
有人頭顱與鮮血濺飛於長空。
有人殘肢與內臟灑落於大地。
施展這些動作的時候,宋青書依舊稱得上是行雲流水般的自然。
他的動作依然穩定,在千招百式誰都不曾看出他的那一絲破綻。
但不知爲何,如此自然的動作之下,他的每一次出招卻更顯生硬。
他的神情依然平靜,漆黑的眼眸深處有着誰都看不明白的情緒。
雄城月下所剩的數百雄兵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人。
他們來自墨邪迦的懷中書卷。
所以可以說這是墨邪迦的一種大道法則。
雖然墨邪迦說每一隻都有元嬰強者的力量。
但宋青書覺得其真實實力最強也只不過堪堪在半步元嬰,甚至一重元嬰之間。
若是真的有上千名元嬰強者在雄城之下對宋青書發動圍剿。
那麼宋青書連反抗都懶得,便直接撕開空間裂縫逃離這個世界。
這羣雄兵的眸子比漆黑的夜色更顯得璀璨,像極了這片雄城夜色的守護者。
雖然他們實力一般,可其意志卻變得極其可怕。
因爲他們真正把死纏爛打這個詞彙發揮到了極致。
如果他們沒有被死或者打爛,便會給宋青書造成麻煩。
於是宋青書的眸子中多了一絲煩躁不安。
於是他的眸光從漆黑色化成一片褐黃。
一股沉重而曠闊無垠的氣息,縈繞在了宋青書的身旁。
在很多人想來。
只要自己的實力夠高,手中劍鋒夠利,自己心夠狠,那麼便可以殺死世間所有敵人。
但那些人卻沒有想過。
只要是人,那麼總會累的,不管是尋常耕田織衣的普通人還是叱吒沙場的鐵血將軍。
只要一累,那麼就不能再保持之前所做的動作。
而後精神力量便會逐漸枯竭。
隨着宋青書的不停揮劍。
站在他面前的雄兵從五百降成三百。
三百降成兩百。
兩百變成不足百人。
百人之後便不足八十
他看着僅剩的八十雄兵對着他發動悍不怕死的衝擊。
宋青書有些疲倦地吐出了一口氣:
“唉”
就因爲這口氣。
然後宋青書那流暢的動作突然間變得生硬。
他的精神力量逐漸消耗,還未枯竭,但已有徵兆。
便在徵兆出現的那瞬間。
在宋青書無奈吐氣的剎那。
陰冷的氣息再次出現在雄城的狂風當中。
風中的宋青書臉色極爲難看與冷漠。
因爲墨邪迦再次來到他的身前。
宋青書沒有細嗅竹捲上散發的淡淡墨香,也不會欣賞頗爲美麗與典雅的竹卷。
宋青書冷眼看着破舊竹卷後的宋青書。
於是他正握住紫血軟劍劍柄的右手虎掌緊繃發力。
宋青書沒有和第一次交手那樣強行收回紫血軟劍,勉強對抗。
在宋青書那褐色的眼眸當中,一切空間與時間都變得與之前不再一樣。
於是宋青書將紫血軟劍順勢後揚而起。
於寒風中凜冽,以羚羊掛角一般的技巧,在電光火石之間刺出了自己的一劍。
嗆啷一聲
鋒利的紫血軟劍對墨邪迦直刺而去。
雄城之中寒風爲之一頓,然後撕裂
紫血軟劍寒芒閃耀,越過對自己刺來的泛黃竹卷,似雷霆般暴刺向墨邪迦的面門
宋青書已經經歷過了無數場戰鬥。
有些輕而易舉便能取勝。
有些非要搏命方纔能尋覓到一線的生機。
宋青書很清楚。
如今自己的狀態實在是太差太差。
如果任由局勢如此發展。
那麼他極其有可能會被活活耗死。
就算殺死所有在月夜之下傲立的雄兵。
可在墨邪迦掌握先手後,宋青書能不能活着也成了一個值得思索的問題。
當然。
宋青書一身的外掛,想死自然不容易。
大不了,宋青書便撕開此處的時空裂縫,隨即再逃到另外的次元而去。
一如當初。
可大世無敵者,豈能畏懼後退
所以這次宋青書不想逃,他不想躲。
既然自己能不能活着成了一個問題。
那麼他就不能讓自己一個人思索這樣子的問題。
於是他在凌冽的狂風當中刺出了自己的一劍。
他想讓墨邪迦也自問一下:
“能不能活着”
生死之間的恐懼最能看清人性的醜惡美好。
所以在那生死之間的選擇也最爲懦弱無能。
在生死之間。
什麼勇敢無畏。
什麼貪生怕死。
什麼悍不怕死。
什麼惜命如寶。
一切情緒都像是一個笑話。
一切的選擇都只剩下兩個。
求死
或是求生
宋青書相信世界上總會有人求死。
但他執着地相信這個人絕不可能是墨邪迦。
於是宋青書沒有理會轟向自己面門的那捲泛黃竹卷,直接一劍如雷般暴刺向墨邪迦的面門而去。
宋青書發出了一個問卷。
捲上寫着求生亦或求死。
在泛黃竹卷的面前,宋青書也面臨着這個問題。
可宋青書不想作答。
求生則代表後退,然後便代表受傷,然後便是失敗,然後便有可能會死。
求死便直接死去,只是也許能帶上對方同赴黃泉。
宋青書堅信墨邪迦不肯隨自己一起去死。
那麼他必然求生,那麼自己便可以藉機扭轉整個戰局。
對此,宋青書有着盲目的信心。
墨邪迦何等人物
稱霸一界的絕世強者
且他方纔登臨這個世界之頂,好不容易纔重新攀至人生巔峯。
這樣的人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便放棄所有
宋青書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