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問卷

    有風從四野狂起。

    吹過雄城中的大地。

    持竹卷矗立的書生面帶微笑,任狂風將他及肩墨發吹得獵獵作響。

    持紫血軟劍而戰的將軍面色凝重,狂風吹拂過他的臉龐,將他吹得有些不爽。

    “來吧”

    宋青書怒吼一聲,於風中舉起紫血軟劍。

    而後他紫血軟劍劃破長空的聲響再次壓倒狂暴的風聲,重新開始收割生命。

    這一幕彷彿都和先前一樣。

    但其實這一切都已和原來不一樣。

    怒吼。

    手上青筋炸起。

    而後揮劍。

    劍氣震破了從四野而來的狂風。

    劍勢砍下了一一個雄兵的頭顱。

    “啊”

    有人以眉間爲中線,身子活生生被砍成兩半。

    有人頭顱與鮮血濺飛於長空。

    有人殘肢與內臟灑落於大地。

    施展這些動作的時候,宋青書依舊稱得上是行雲流水般的自然。

    他的動作依然穩定,在千招百式誰都不曾看出他的那一絲破綻。

    但不知爲何,如此自然的動作之下,他的每一次出招卻更顯生硬。

    他的神情依然平靜,漆黑的眼眸深處有着誰都看不明白的情緒。

    雄城月下所剩的數百雄兵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人。

    他們來自墨邪迦的懷中書卷。

    所以可以說這是墨邪迦的一種大道法則。

    雖然墨邪迦說每一隻都有元嬰強者的力量。

    但宋青書覺得其真實實力最強也只不過堪堪在半步元嬰,甚至一重元嬰之間。

    若是真的有上千名元嬰強者在雄城之下對宋青書發動圍剿。

    那麼宋青書連反抗都懶得,便直接撕開空間裂縫逃離這個世界。

    這羣雄兵的眸子比漆黑的夜色更顯得璀璨,像極了這片雄城夜色的守護者。

    雖然他們實力一般,可其意志卻變得極其可怕。

    因爲他們真正把死纏爛打這個詞彙發揮到了極致。

    如果他們沒有被死或者打爛,便會給宋青書造成麻煩。

    於是宋青書的眸子中多了一絲煩躁不安。

    於是他的眸光從漆黑色化成一片褐黃。

    一股沉重而曠闊無垠的氣息,縈繞在了宋青書的身旁。

    在很多人想來。

    只要自己的實力夠高,手中劍鋒夠利,自己心夠狠,那麼便可以殺死世間所有敵人。

    但那些人卻沒有想過。

    只要是人,那麼總會累的,不管是尋常耕田織衣的普通人還是叱吒沙場的鐵血將軍。

    只要一累,那麼就不能再保持之前所做的動作。

    而後精神力量便會逐漸枯竭。

    隨着宋青書的不停揮劍。

    站在他面前的雄兵從五百降成三百。

    三百降成兩百。

    兩百變成不足百人。

    百人之後便不足八十

    他看着僅剩的八十雄兵對着他發動悍不怕死的衝擊。

    宋青書有些疲倦地吐出了一口氣:

    “唉”

    就因爲這口氣。

    然後宋青書那流暢的動作突然間變得生硬。

    他的精神力量逐漸消耗,還未枯竭,但已有徵兆。

    便在徵兆出現的那瞬間。

    在宋青書無奈吐氣的剎那。

    陰冷的氣息再次出現在雄城的狂風當中。

    風中的宋青書臉色極爲難看與冷漠。

    因爲墨邪迦再次來到他的身前。

    一卷泛黃的破舊竹卷似洞破了時間與空間的束縛,對着宋青書撲面而至。

    宋青書沒有細嗅竹捲上散發的淡淡墨香,也不會欣賞頗爲美麗與典雅的竹卷。

    宋青書冷眼看着破舊竹卷後的宋青書。

    於是他正握住紫血軟劍劍柄的右手虎掌緊繃發力。

    宋青書沒有和第一次交手那樣強行收回紫血軟劍,勉強對抗。

    在宋青書那褐色的眼眸當中,一切空間與時間都變得與之前不再一樣。

    於是宋青書將紫血軟劍順勢後揚而起。

    於寒風中凜冽,以羚羊掛角一般的技巧,在電光火石之間刺出了自己的一劍。

    嗆啷一聲

    鋒利的紫血軟劍對墨邪迦直刺而去。

    雄城之中寒風爲之一頓,然後撕裂

    紫血軟劍寒芒閃耀,越過對自己刺來的泛黃竹卷,似雷霆般暴刺向墨邪迦的面門

    宋青書已經經歷過了無數場戰鬥。

    有些輕而易舉便能取勝。

    有些非要搏命方纔能尋覓到一線的生機。

    宋青書很清楚。

    如今自己的狀態實在是太差太差。

    如果任由局勢如此發展。

    那麼他極其有可能會被活活耗死。

    就算殺死所有在月夜之下傲立的雄兵。

    可在墨邪迦掌握先手後,宋青書能不能活着也成了一個值得思索的問題。

    當然。

    宋青書一身的外掛,想死自然不容易。

    大不了,宋青書便撕開此處的時空裂縫,隨即再逃到另外的次元而去。

    一如當初。

    可大世無敵者,豈能畏懼後退

    所以這次宋青書不想逃,他不想躲。

    既然自己能不能活着成了一個問題。

    那麼他就不能讓自己一個人思索這樣子的問題。

    於是他在凌冽的狂風當中刺出了自己的一劍。

    他想讓墨邪迦也自問一下:

    “能不能活着”

    生死之間的恐懼最能看清人性的醜惡美好。

    所以在那生死之間的選擇也最爲懦弱無能。

    在生死之間。

    什麼勇敢無畏。

    什麼貪生怕死。

    什麼悍不怕死。

    什麼惜命如寶。

    一切情緒都像是一個笑話。

    一切的選擇都只剩下兩個。

    求死

    或是求生

    宋青書相信世界上總會有人求死。

    但他執着地相信這個人絕不可能是墨邪迦。

    於是宋青書沒有理會轟向自己面門的那捲泛黃竹卷,直接一劍如雷般暴刺向墨邪迦的面門而去。

    宋青書發出了一個問卷。

    捲上寫着求生亦或求死。

    在泛黃竹卷的面前,宋青書也面臨着這個問題。

    可宋青書不想作答。

    求生則代表後退,然後便代表受傷,然後便是失敗,然後便有可能會死。

    求死便直接死去,只是也許能帶上對方同赴黃泉。

    宋青書堅信墨邪迦不肯隨自己一起去死。

    那麼他必然求生,那麼自己便可以藉機扭轉整個戰局。

    對此,宋青書有着盲目的信心。

    墨邪迦何等人物

    稱霸一界的絕世強者

    且他方纔登臨這個世界之頂,好不容易纔重新攀至人生巔峯。

    這樣的人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便放棄所有

    宋青書不信。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