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猶如靈魂被烈焰灼燒般,只能無助地哀嚎,卻連手指都沒辦法動彈一下的疼痛
冰冷的雨水,砸在薛玲的臉上,讓她那模糊的意識,驀然變得清醒起來。
等等雨水
末世裏的雨水,那是能隨便淋的嗎
忒麼的,別被她逮着動手的人不然,分分鐘剁了他做花肥
“她死了嗎”
“應該沒有還有呼吸只是暈過去了。”
“那我們要把她送到醫院裏去嗎”
“笨蛋打她的人都跑了,你上去幫忙,她賴到你身上怎麼辦”
“那要報警嗎”
報警
在“強者爲尊”的末世裏,竟然還有這樣的白癡
“唉,她的手指動了下”
“那我們快離開不要被她看見”
“對對快點走,萬一被人發現了,就說不清了”
“踢踏”的腳步聲,慢慢地消失。
本就偏僻的小衚衕,竟如午夜般寂靜。
仿若老天爺也不願意看見這一幕似的,“滴滴答答”的小雨,瞬間就變成了“瓢潑大雨”。
臥槽
這個世界竟然還有不認識自己的小崽子
回頭,一定要好好地“教教”他們
滿腹憤怒、不甘、鬱悶和抓狂等情緒,糾結纏繞在一起,在薛玲的身體裏爆發開來。
下一刻,在黑暗中獨自潛行了許久的薛玲,就終於掙脫種種無力和痛苦,順利地睜開雙眼。
烏雲密佈的天空,仿若缺了個大口般,“嘩啦啦”的雨水往下傾倒着。
一道又一道閃電,在烏雲中穿梭,給大地增添了幾分詭譎。
低矮的磚房、奇特的拱門、坑坑窪窪的地面、只能夠讓三輪車通過的狹窄過道
這裏,絕對不是她生活了近十年的末世
那麼,她是怎麼來到這兒的
“啊”
不知薛玲的哪個念頭,觸動了那些塵封了多年的記憶,瞬間,無數的碎片墜落,讓薛玲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腦袋痛苦地呻吟着。
“玲玲”
“玲玲,你在哪裏”
“玲玲,下大雨了,天黑了,我們先回家好嗎你快出來,我們下次再玩躲貓貓”
兩道女聲,一道男聲
下意識分析着的薛玲,眼角餘光裏出現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一邊叫着“玲玲”,一邊驚喜地衝自己奔來。
而,在她的身後,卻是一箇中年婦人和一個年輕的男子。
這兩大一小三人臉上的神情很奇怪
不等薛玲想出個所以然來,下一刻,她就再也堅持不住地暈過去了。
此時,三人已經跑到薛玲面前。
中年婦人難掩嫌棄地看着一地的污水,再看了看自己今天才換上,此刻卻滿是泥濘的新衣服,眉頭幾乎皺成一個“川”字。
“媽,薛玲不會出事吧”
年輕男子不着痕跡地後退幾步,手裏撐着的那把黑色的雨傘,將他的身子遮得嚴嚴實實的,仿若未曾瞧見中年婦人那被雨水淋溼一半的衣服,也仿若未曾瞧見孤單一人,躺在路面上,任由暴雨沖刷的薛玲身體下意識發出的顫抖和瑟縮,以及那越發慘白中混合着痛苦的臉龐。
“這小災星,就是不讓人清閒也不知道薛團長家裏人是怎麼想的,換了我,早在生下來的時候,就將這小災星摁在馬桶裏溺死了”
中年婦人罵罵咧咧地說道,一臉的嫌棄和厭惡:“王紅,還不快將她扶起來”
“媽,我身上穿的是前兒文嬸給的花布做的新衣服,沾了泥水後就沒辦法清洗乾淨的”
被喚做王紅的小姑娘,難掩嫌惡地看了眼手裏烏漆抹黑的雨傘,卻依然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並按下欲跺腳撒嬌的念頭。
雖然,今兒個,她穿的是黑色直筒褲,沾點泥水也看不太清楚,但,這可是她爲數不多的幾套不帶補丁的衣服,哪能因爲薛玲這個不知好歹的“傻姑娘”而糟賤了
“不過,也好過這小傻子,倒貼無數嫁妝,也嫁不出去”
中年婦人動作粗魯地拽着薛玲的胳膊,輕輕鬆鬆,就將薛玲從地上拽了起來,看了眼身旁撐傘的兒子,到底還是停下對薛玲的謾罵:“老大,將傘往你那兒移,你每天學習那麼辛苦,可不能淋雨受涼了”
年輕男子點點頭,看了眼一身狼狽的薛玲:“媽,咱們還是先將薛玲送到醫院裏去吧”
火氣特別旺盛的年輕小夥子,淋上半個小時的暴雨都會生病,更不用說薛玲這樣一個生下來,身體就不太好的年輕小姑娘了
“本來就傻,萬一發高燒,燒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話,點到爲止。
可,不論中年婦人,抑或是王紅,兩人都立刻就明白了年輕男子的話外之意,遂交換了一個頗有深意的眼神,然後,才加快了步伐。
泛黃的斑駁牆壁,毛玻璃窗戶,帶着燈罩的白熾燈泡,和掛着輸液瓶的架子
薛玲愣了愣,很快,就明白自己這是被人送到了醫院裏。
而,那兩大一小三位“好心人”
想起暈迷期間,以一個“旁觀者”身份看到的那些過往記憶,就讓薛玲不由得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情來。
都說“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然而,這三人,或者,應該說是那位叫做周嬸子的中年婦人,打着“鄰里互幫互助”的口號,收着每月十塊錢的生活費,幾十斤的糧票和蔬菜瓜果票,和大量的糕點糖果布票,卻在薛家人看不到的地方肆意地凌虐磋磨原身
仗的是什麼
不就是原身是一個被人欺負了,也告不了狀的“傻子”
薛玲微微垂眸,目光在自己暴露在被子外面那晦澀暗黃的肌膚上停留住。
末世裏,擁有異能的人,因爲修煉附帶的龐大精神力,個個都是“過目不忘”“一目十行”的天才。
這其中,擁有木系親和力,異能高達九級,揮揮手,就能輕輕鬆鬆供應一個大型基地每日最基本需求糧食蔬菜瓜果的薛玲最讓人尊敬。
那時的她,可是被衆多大佬們“供”起來的
就連她說月亮是白天升起來的,那些大佬們都會毫不猶豫地附和
沒有任何人敢將“傻”這樣的字眼安在她的身上
今世,對的,今世,在薛玲看來,自己真正“穿越”的時間是七零年。就連所謂的“穿越”,也不過是“忘記喝孟婆湯”的正常投胎轉世。
偏偏,因爲靈魂和身體的不配套,反應略微遲鈍了些,竟然讓自己落得一個“傻姑娘”的外號
當然,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
最讓薛玲不能接受的就是因爲“傻姑娘”這個外號,讓自己在學校中受盡了欺侮。
都說這世間最傷人的,永遠是童言稚語。
哪怕薛玲上的是部隊附屬幼兒園和小學;哪怕薛玲是薛家五代單傳的“小公主”;哪怕薛家人權勢地位不同一般,也不例外。
畢竟,部隊高官家的小孩子,可不像世人想象中那般都是一些直來直往,稍微加以挑撥,就會拍案而起,不管不顧地衝上前與人撕咬扭打開來的“憨貨”。
要知道,每一個行業的佼佼者,除了自身應備的實力外,心機手腕也絕不能少。
而,生長在這樣的人家中,又怎不會受到周邊環境的影響尤其,薛家也是有政敵的,還不上一兩位呢
難免有那麼些不能,也不敢堂堂正正打壓薛家的人,私下裏衝薛玲這位薛家五代單傳的“小公主”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