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龍巖宗長老所帶來的另一份口諭,卻是證據確鑿。
只見譚武耀整理衣裝,對着龍巖宗所在的東方拱了拱手,以示敬重,這才凝重的說道。
“奉龍巖宗老祖之命,護送千雲宗太上遺骨,老祖曾言,他與鍾前輩相識一場,見其遺骨,不免心有慼慼焉,落葉歸根,還望千雲弟子好生安葬,從今後好自爲之。”
一句好自爲之,聽起來明明是長輩的教誨,不知爲何總給人一種裏外雙關的感覺。
來自龍巖宗太上長老的口諭,雖然沒說遺骨是在何處尋到,卻能證明遺骨的身份。
身爲一宗太上,元嬰強者,除非圖謀極大,否則不會輕易說謊。
聽聞龍巖宗太上長老的口諭,千雲宗的長老們沒人在反駁,就算不信,也得捏着鼻子認了,否則就是在質疑元嬰強者。
常生始終沉吟不語,盯着棺槨裏的遺骨。
他看不出什麼,也不打算挑刺,而是在思索着下一步該如何應對。
常生可沒有處理這種情況的經驗,爲了不出錯,他只好沉默。
“既然是龍巖宗太上長老的口諭,想必遺骨的身份不會錯了。”
洪鐘般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一道高大的身影姍姍來遲,正是大長老赫連穆。
“蒼天無眼吶太上長老修爲高絕,怎麼說走就走了呢”牛聞州第一個嚎啕大哭,只不過乾打雷不下雨。
“天道不公啊難道老人家真要離我們而去”葛萬材緊接着頓足捶胸,悲痛萬分。
有這兩人哭喪,大殿裏一時間愁雲密佈,所有千雲長老全都低頭不語,滿面哀傷。
哀傷不一定是對死去的太上長老,更多的是對宗門的前景。
失去元嬰強者的威懾,千雲宗的地位在嶺南七國中急轉直下,說成是墊底的也差不多少。
各大宗門,尤其是嶺南七宗,每一個宗門都有元嬰坐鎮,七大宗門的立足根本,便是宗門的元嬰高手。
千雲宗的太上長老雲遊多年,沒有音訊還好,反正是一份威懾,一旦得到確切的死訊,就是宗門地位跌落之時。
沒有了元嬰強者,容易遭人窺探不說,在其他宗門面前也難以擡頭。
真是太上長老鍾無隱
常生在心裏犯着嘀咕,龍巖宗宗主的親筆書信加上人家龍巖宗的太上口諭,雖然稱得上拍棺定案,但依舊存在着一絲蹊蹺。
半副遺骨,除非生出血肉,否則誰也無法斷定真身。
常生可不想去質問龍巖宗的人,既然都認爲是太上長老,那就認下好了,免得再起事端。
“屍骨已經送到了,我們的任務完成。”
範刀裝模作樣的對着棺槨拜了拜,道:“鍾無隱前輩也是縱橫雙月大陸的一代高手,沒想到死於無名之地,連全屍都沒有,哎,我等修行中人,怕不得都是如此下場啊。”
人家拜祭,千雲宗一方自然要回禮,作爲代表,齊危水對着範刀還禮,就此認下了半幅遺骨的身份。
“什麼時候下葬,我在這觀禮。”範刀說着對譚武光兄弟擺手道:“你們可以先走了,回去覆命吧。”
“師叔,您看何時下葬爲妥”齊危水做不了主,在場的有大長老和小師叔,他自然得詢問一番。
“人死不能復生,儘快下葬吧。”常生做出一副心情低沉的模樣。
棺材裏的枯骨如果真是鍾無隱,那可是他的七師兄,做師弟的自然得悲傷一些。
“赫連長老,這下葬的時辰你看”齊危水問完了小師叔,又看向大長老,他這番左右逢源的功夫的確不俗。
“就定在明天,時辰我來選,雲山開始準備吧。”赫連穆一揮袍袖,有意無意的看了眼常生。
大長老吩咐,立刻有管理雲山古墓的金丹長老拱手稱是。
太上隕落,千雲大祭。
整個千雲宗一片哀鴻,山脈間豎立起無數白幡,儘管沒人哭喪,但是千雲門人的心頭全都多了一份悲意。
在這份悲意中,更多的是對宗門的擔憂。
自從鍾無隱的屍骨被送回千雲宗,常生就不得清閒。
墓地選址他要親自去看,棺槨的打造他要親自去挑,就連葬品的數量和種類都要他親自過目。
鍾無隱沒有後人,作爲師弟,常生只能全權負責,這份麻煩他還無法推脫。
忙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的時候,棺槨正式下葬。
本以爲棺材都埋了,應該沒事了,沒想到還沒完。
“按照規矩,師叔作爲太上長老的師弟,需要在雲山古墓守靈三天。”
齊危水說完,其他千雲長老紛紛點頭,這是古老的習俗,是對宗門長輩的敬重。
“好,我來守靈”
常生本不願守靈,卻沒有辦法,誰讓他的身份特殊。
“師叔可還有吩咐。”齊危水問道,見常生擺手,他躬身道:“那我等告退,師叔節哀。”
“師叔節哀。”
一衆長老紛紛躬身告辭,一道道劍光騰空,飛往各處。
別人都是宗門晚輩,唯獨常生算是太上長老的親人,這句節哀說得倒是正對。
“節哀吧恨天兄。”
範刀一直在觀禮,見其他人離去,他沒急着走,而是湊到近前打聽道:“聽說一年前你修煉得走火入魔,與死人一樣,都被他們埋了,當時怎麼了,你修的什麼奇功”
“假死奇功,你想學嗎。”常生冷着臉說道。
“想啊快快教我,我用法寶和你換。”範刀一聽來了興致,能讓那麼多金丹高手誤以爲死透了的奇功,一定不簡單。
“不教。”常生不鹹不淡的說道。
“不教不教你問我想不想學”
範刀被噎得夠嗆,也不發火,而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什麼假死奇功,你別真給修死了,到時候想要找你切磋,就只能來這雲山古墓嘍。”
“放心,我沒那麼容易死。”
常生冷冷說道:“即便我死了被埋在這裏,到時候你來祭拜的時候也要小心點,沒準我會蹦起來,把你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