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想了半天也沒明白,她爹行事向來不同於尋常人,前幾年宮中大肆流傳蘇寒並非皇子,而是蘇寒的娘和萬尚書生的野種這樣的流言時,向來暴虐嗜殺不講道理的羽皇也未曾有任何表示。

    不解釋爲何偏愛蘇寒卻下了那麼一道聖旨,也不禁止宮中流言。

    後來還是林皇后擔心這流言傳到宮外敗壞皇族聲譽,同時也是爲了維護爲自己效力的臣子,下令封鎖流言,流言才得以平息。

    眼前的謎題還真多呢。

    眼前一株黑色的鳶尾花高高直直的挺立,在熱氣瀰漫的風中微微的晃動。

    蘇瑤盯着那鳶尾花看了許久,忽而上前幾步,伸出比蔥白比玉順滑宛如凝脂一般的手,握住了那黑色鳶尾花的下端。

    黑色本吸熱,這般花朵不易存活,宮裏有這麼幾株已是稀奇,偏生今年又格外的熱,僅存的幾株鳶尾在陽光的照射下,已呈現出蔫巴的狀態,像是摻了淚揉皺了的絹,頹唐地開着。

    女子搭載花朵下端的手纖細卻有力,像是命運輕輕擱置在某人頸部的劍。

    森涼而雪白,暗暗滋生寒意。

    鳶尾沒了風中搖曳的雅緻,固定在了女子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將其輕易折斷的掌中。

    蘇瑤並不笑,眉目間沒有蘇櫟的那股邪氣,也沒有蘇蒙渾身上下的那股子狠勁。

    一眼望去,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負面的信息,她就是那個單純而高傲的嫡公主,萬衆矚目,尊貴無雙。

    她身邊的心腹宮女看着一陣驚悚,若不是眼前這位是皇后的女兒,她八成會一巴掌拍下那隻作孽的手。

    那可是皇后娘娘最喜歡的花!

    是皇后娘娘生成的時候,陛下爲了陶美人歡心,吩咐工人千里迢迢運來的奇異花朵是皇后娘娘生辰的時候,陛下爲了討美人歡心,吩咐宮人千里迢迢運來的奇異花朵。

    此花本就不好養活,一路上不知道折損了多少,如今這偌大的皇宮裏,也不過幾株而已。

    宮人們湊的近一點兒一下就挨板子、皇后娘娘昔日裏碰都不捨得碰的心肝寶貝,被公主這樣作踐,當真是詮釋了有權利就是任性這句話。

    “殿下......”宮人的聲音微微顫抖。

    “瓊華,”蘇瑤打斷她的話:“本宮讓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宮女瓊華向來是蘇瑤的心腹,被她這麼一打斷,心思倒也不在那花兒上了,想着自己未能完成的事情,難免就有些戰戰兢兢。

    “娘娘畢竟是娘娘,”瓊華雖然沒有指明是誰,兩人卻都明白,她努力的使自己的聲音平靜,袖口卻因緊張微微抖動:“要收集證據還有些難度,公主也畢竟是她的女兒......”

    “就是因爲事情難辦,所以纔要去做,兩個月內此事必須完成。”蘇瑤的語調平穩,有一種想讓人去服從的力量:“她很厲害,但她不瞭解我。”

    瓊華默默地去瞥她家公主,依舊是那副傲然又單純的模樣,即便是她這個心腹,也從來沒有在蘇瑤面上看到過任何其他東西。

    蘇瑤此刻並無在母親面前所展現出的那般心軟與無助,她始終面色平靜,似乎他所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理,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再合理不過了。

    女子放在鳶尾上的手慢慢的收緊,隨即往下一折。

    鳶尾咔一聲脫離根莖,像是被命運之劍砍落的頭顱。

    些許汁液如血般溢出,象徵着凋零後無人問津的破敗。

    被折斷的花朵,被禁錮在收攏的掌心內,在瑩白的指尖碰撞揉搓之下,碎成不成形狀的奇怪物體。

    最終,從掌心中飄落至地,零落成泥碾作塵,被一雙雙鞋子踩過,再無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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