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很普通的一個房契。
蘇珩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眼神始終落在萬建茂的身上，此刻他眼中冷意盡散，看着眼前之人的眼神無悲無喜，那般的神情並非鄙夷也並非嘲笑，倒是像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死物。
他動作平緩語調也平靜，像一潭激不起漣漪的死水，白袍隨着他的動作如流雲般舒展開來，在周圍映入廳內的橙黃色亮中展開一片亮眼的白，隱約讓人想起落日朝霞之時天正中的太陽。
指節分明且白皙卻又不會顯得女氣的手動了動，房契便在萬建茂面前展了開來。
蘇珩“好心地”舉着那房契好長一段時間，直到萬建茂看清看完上面的字。
萬建茂收回了自己之前準備送客的動作，攏着袖子，眯起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聲調沒變，語氣卻驟然變得危險了許多，三分忌憚六分不悅，剩下一分仍是不屑：“十一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自然是感謝萬尚書推薦皇兄之恩。”蘇珩東西舉的久了，手也有點兒酸，便順手將東西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白紙黑字紅章的房契，在紅木傢俱上，分外顯眼。
正是萬家名下的房契之一。
萬家作爲數百年的豪族世家，十分龐大，光是家族分支都有十幾個，有幾處房產更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但眼下這處房契卻比較特殊，所代表的房產絕不能和萬氏族的其它房產相比。
這處看着不起眼的房產雖然不至於能影響整個萬家的命脈，卻也是至關重要的存在。
至於萬家內部到底有多少錢多少處房產，莫說是萬家的公子小姐們，即便是嫁入萬家多年的媳婦們也並不清楚，唯有萬家最核心的幾人方纔知曉。
這其中就包括家主萬建茂和官品不是最高卻在官場風光無限的萬建和。
萬建茂眯着眼睛，看起來有些危險。
他的確是小看蘇珩了。
能被康王那個看着溫和孝順實則心思比海深選中合作或是利用的人，想必也不是蠢貨。
蘇珩手握他們萬氏的房契這件事本身已是可怕，更可怕的是那房契一直都由他弟萬建和的夫人親自收管，即便是夫人的親兒女和屋裏伺候的丫頭都不知曉此事，蘇珩這個外人是如何得知，又是如何搞到他們萬家房契的？
萬建和上午推薦康王蘇寒接管禮部，這任務看着風光實則燙手，禮部被萬氏把持已經三十載有餘，光是一個禮部裏面當官的萬氏直系子弟就佔了五分之一，還不提那些在禮部打雜的萬氏分支們。
且半個月後即是科舉考試，由禮部負責，讓一個毫無經驗沒有被陛下安排着處理過任何政治事物的皇子操持從古至今都極爲重要的科舉，實在是爲難了蘇寒。
科舉若是出點兒小紕漏倒也罷了，若是不小心牽扯了什麼大案，即便蘇寒是皇長子也難逃被治罪的命運。
也難怪蘇寒要讓蘇珩過來警告他們萬氏。
萬建茂在心底分析，然而越想越心驚，越想越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