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陽光漸漸退散,一片陰雲伴隨着蕭蕭風聲而來,蓋住了秦瑾瑜頭頂的屋瓦。

    她思緒混亂而神色迷惘,如置身於永夜深海,眼前事物扭曲如鬼影不辨形狀,四周的一切都是極接近於黑的顏色。

    不知過了多久,冒出零星鮮紅的火光,於意識中飄搖迴盪,秦瑾瑜下意識地伸手,指尖所傳來極致的痛楚令她立馬縮回了手。

    鮮紅的光影依舊零碎,火焰的灼熱感卻不減反增,瞬間瀰漫全身。

    秦瑾瑜整個人被困在意識中,迷茫中似乎聞到了肉體被烤熟所發出的味道、聽見了滋滋聲響。

    她不再動作,屏住氣息任憑自己在意識中漂浮,慢慢地回憶起七年前那痛到極致絕望到極致的場景。

    一樣混沌的天地,一樣的意識灼燒。

    如被困深海,衣物粘稠而沉重,眼睛痠痛四肢乏力,掙脫不出。

    那些黑色的事物如綢如緞,似有狂風吹拂,於腦海中獵獵飛舞,柔而軟的質感,蒙在鼻尖堵住呼吸,擺不脫,拽不掉。

    一遍一遍永無止歇,一次比一次漫長,胸口窒息而沉悶,一如七年前水中瀕死之時不甘而絕望。

    一切的痛楚相較於當年更甚,似有尖而利的刀在輕輕敲擊或是劃破她的意識。

    生不如死。

    精神的疼痛令秦瑾瑜意識清醒,然而昔日裏風光無限的秦瑾瑜卻不知中了什麼邪,只能感覺着靈力被不知名的力量從身上抽走,卻無能爲力。

    痛到了極致,她雖意識清醒,腦中確是一片空白,想不起任何事情。

    一滴冷汗從她額頭落下,似淚光。

    同一時刻,原本一臉疲憊準備普度衆生的宗政靈芸忽然一頓,指尖攥着的香囊掉落至地。

    那香囊中裝着要送給魏清淮的玉玦,她一向萬份珍重,就連侍女碰一下都不行,如今東西掉了半響卻恍然未覺。

    周圍的風好像大了些。

    她擡起手,一串鬼火般的藍色熒光於指尖跳躍,隨着天地間迴旋的風飄搖。

    一臉複雜想要勸說她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宗政桓則下意識朝皇宮的地方看去。

    “國運又增強了......”宗政靈芸抿了抿脣,輕聲開口。

    一片寂靜中,她的聲音清清楚楚,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落寞。

    “又?”

    宗政桓捕捉到了這個字眼,詫異地看了妹妹一眼:“七年前那次國運的增強你也知道?”

    他分明記得那個時候宗政靈芸還沒有覺醒異能。

    “過去未來,我無所不知。”宗政靈芸看向他的目光深沉悠長,令宗政桓有那麼一霎那的錯覺,覺得自己彷彿無知小兒在智者面前犯了醜。

    宗政靈芸的神情愈發的冷凝,宗政桓也皺起了眉頭,感受着越來越強的國運,他看着皇宮地方向,斟酌地開口:“那個人不是故意的,這次和七年前應該都是意外,在秦瑾瑜長成之前抽取她的靈力轉來增強魏國的國運無疑是蠢鈍的行爲,那人心深似海,萬萬不會做出此般蠢鈍行爲。”

    宗政靈芸一揮手,地上的香囊騰空而起,安然落回她白嫩手中。

    她仔細地拂去上面的灰,將東西收了起來。

    然後,擡腿向院外走去。

    “靈芸!”這已不知道是今日宗政桓第多少次嚴肅喊宗政靈芸的名字:“你去哪?”

    雖然是問,其實他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在這個關頭,宗政靈芸不繼續討論之前她想要進入聖殿擔任聖女的事情,也不就着國運之類的話題說下去,而是拔腿就走,宗政桓向來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的脾性,心底隱隱有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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