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倒吸涼氣的聲音,迎着綠茵茵的草坪,四處傳蕩。
但凡是來參加陳家葬禮的人,皆是貴賓,沒有一個是凡俗之輩。對於他們而言,看到鮮血和槍殺,並非什麼罕見之事。
所以,當這麼多支手槍指向林北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半點恐懼。
只有淡淡的期待。
期待看到,林北被數十柄槍射殺的慘狀。
看熱鬧不嫌事大。
普通人看小打小鬧就覺得有意思,但是這些豪門,只有鮮血才能刺激到他們麻木的神經。
只可惜,結局終究還是讓他們失望了。
他們並未看到林北被射殺的下場,相反,還看到了林北隨手一揮,便斬斷了數十柄手槍的場景
這是什麼情況
那些持槍的保鏢,一個個驚呆了。
爲首的保鏢,更是滿臉陰沉,如臨大敵地看着林北,他沉默了數秒,最終,還是開口問道:“閣下是武者”
這句話,簡直就是廢話。
林北,自然懶得迴應他這句話。
一個小小的保鏢,還不足以讓他側目。
他一步上前,直接掠過那保鏢,登上臺階,並一步一步開始登上高臺。
那保鏢,被他甩在身後,面色接連變幻,最後一咬牙,主動探手,朝着林北的背後拍來
此人,竟也是一名武者,實力已經達到了高階武者的層次
恐怕,整個陳家的人都不知道,在陳政德的身邊,竟然隱藏着這樣一位大高手。他這一掌,毫不留情,掌風虎虎生風,龍精虎猛,別說是普通人,哪怕是普通的武者被他這一掌拍到,也要當場斃命。
然,到了林北的面前,還差得太遠太遠
林北沒有轉身,甚至沒有任何的動作,就這樣任由對方一掌,朝着自己的背後拍來。
“咣”的一聲。
對方的手掌,並未真正拍到林北的身後,就被林北身上的威壓給震得身軀狂顫,“噗嗤”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
整個人搖搖欲墜,彷彿斷了線的風箏一般。
對此,林北根本沒有理會,彷彿沒有察覺一般,他擡起腿來,開始登臺。
已經癱倒在地上的保鏢,一雙眼睛死死地注視着林北的背影。
此人究竟是誰
他竟然這麼強
“他根本什麼都沒有做,只是身體本能的護主反應,就將我重創成這樣”
“我們陳家,遭遇了大難”
正堂之中,陳家人看着一步一步登臺的林北,一個個嚇得肝膽俱裂,手足無措。
就連陳政德都是眯起了雙眼,一臉警惕地看着這個登臺而上的男人。
年過八十,令他的視力急劇下降,以致於他看此人,只覺得非常的模糊。不過,怎麼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陳雲站在正堂門口,他是第一個看清了林北之人。
他的臉上先是劃過了一抹震驚,隨後很快就收斂起來,嘴角緩緩綻放出一抹微笑。
他回來了,真好
林北自然也是看見了陳雲,他沒有說話,只是對着陳雲輕輕點頭示意。
陳雲心領神會,讓開一條路,任由林北長驅直入,一步踏進正堂。
“武者又怎麼了,武者就能爲所欲爲了嗎”
“快報警,讓警察來處理,一定要教這個小子喫喫苦頭,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是誰”
正堂內,響起了一片叫罵之聲,四下皆有人開噴,大抵都是在聲討林北膽大包天,竟然敢闖入他們陳家的葬禮。
對於這些嘈雜之聲,林北連理都未理,他徑直走到棺材旁,取出九根香來,就着燭火點燃。
隨後,林北雙手高舉入空,對着棺材輕輕拜了幾拜,最終將香插入了香爐之中。
“原來也是來哀悼的,我說呢,是什麼人敢這麼膽大包天欺負到了陳家頭上。”
“這小子的排場倒是擺得挺大,不過也僅此而已,我以爲他要做什麼。”場下衆人,見到林北的動作之後,兀自評頭論足起來。
陳政德緊緊眯起眼眸起來,就這樣看着林北。
林北這番舉動,讓他十分意外。
也讓他不知對方的來意究竟爲何。
是敵是友
陳政德尚且拿捏不清,姑且,先走一步算一步。
那邊,上完香之後,林北這才轉過頭來,目光看向站在棺材旁邊的陳凝。
自自己出現之後,她一直背對着自己,即使自己上香之時,她也沒有轉過頭來,似乎不知道自己來了一般。
林北的目光,就這樣看着陳凝的背影。
他沒有說話。
別人不知道,但是他卻能聽到,那背對着自己的陳凝,正在小聲的嗚咽。
她在哭。
在自己出現的第一時間,她就知道自己來了。也是那個時候,她留下了兩行眼淚。
在外人面前,她從未流過眼淚,甚至不敢流露出任何悲傷的神情,那是在露怯。
只有,她所依賴和信賴的人來了,她纔敢流眼淚。
但眼淚流淌出來的那一剎那,陳凝就後悔了,她並非是林北的女人,自己的眼淚,他會心疼嗎
所以,她不敢轉身,不敢讓林北知道她落淚了。
直到,林北擡腿走到她的身旁,輕輕拉住她的說,“對不起,我回來了。”
對不起,我回來了。
僅僅七個字。
卻讓一向堅強的陳凝,淚流滿臉,所有的矜持和堅強,彷彿在這一刻瞬間崩塌了一般。
她轉過身來,一步一步,走到林北的面前。
好像是一隻逐步試探的寵物,想要投入主人的懷抱,卻擔心不討主人喜歡一樣。
她,終究不是君輕雪三女,她並非是林北的女人。
所有,她不敢直接撲進林北的懷裏。
直到最後,林北主動伸出手來,將她攬入懷中。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林北的話,往往總能精準地戳中陳凝的淚腺,讓她止不住地想要落淚。
“林北,我好想你,好想你”
“沒事,我回來了,就不會走了。任何人,都不能再欺負你,爲難你,勉強你”林北鄭重地道。
“林北”陳凝泣不成聲,懷抱着林北,一陣一陣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