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狹窄、漫長。

    剛進山洞的一段,實在太過狹窄,我必須側着身子,彎着腰才能勉強前行。

    因爲兩側巖壁是天然生成,有好多突起的棱角,有時狹窄的位置,我必須緊貼着崖壁才能前行,爲此後背至少刮出了三五道傷口。

    我強忍着痛,在崖壁的磨磨蹭蹭之中前行了十來分鐘,終於感到山洞有些開闊了。

    我直起了身子,大口喘着粗氣,喝了口水,緩了緩精神。

    拿手電筒四處照了一下,除了岩石還是岩石,沒有其它顯眼的東西。雖然前行緩慢,但我估計怎麼也鑽了近百米了,而且我感覺到我是一直緩緩朝下前進的,方向正是烏龜殼子的方向。那我現在的的位置,只怕在烏龜的頭部山腹裏,並朝着烏龜殼的山腹前行。

    好在現在可以直起身了,而且山腹裏也不寒冷,沒有山風。我爬了這麼長時間,都出了一身汗。

    緩了緩精神,繼續上路。

    這次行進了大概二十多分鐘,感覺山洞更加開闊了,三五個人並排都能站的下。地面雖然坑窪不平,倒也不顯溼滑。尤其是我覺得山腹裏的溫度開始升高了,雖然說不上溫暖如春,但跟冰寒嚴冬可是相差甚遠。

    我地理知識學的不紮實,不知道山腹裏本來就是這樣,還是這個山洞本身的古怪。

    好在到了這一步,我也不再忐忑了,我感覺到,這個邪異山洞的奇怪面紗,馬上就要被我揭開了。

    前方是個拐角,進洞以來,一直是直行,這個拐角正是朝着烏龜殼子方向而去。

    過了拐角,我一下驚呼一聲:“光”

    跟我爸爸描述的一樣,青色的光芒,一閃一閃。我想爸爸當初就是走到這個位置吧,在這個位置迎來了豔青的驚叫,於是返身而逃。

    我稍一猶豫,就步伐堅定的向着光源的位置走去。

    約莫又走了百多米,又是一個拐角,我轉身,看到眼前一幕,只驚得差點把舌頭咬掉,恨不得轉身就跑。

    眼前是一個規模龐大的中空山腹,呈圓形,估計直徑得有七八十米,像一個倒扣的巨碗。這裏就像一個大廳,像一個小型廣場,視野開闊,平整。在中心位置,有一個一米來高的石柱,石柱頂端就是耀眼的光源。以光源爲中心,呈現出了一個半球形的光膜,光膜緊貼着穹頂,就像是這山腹是依光膜而建的。光源像脈衝信號一樣,一閃一閃的發着光芒。

    這些都不是令我震驚的場景,令我無法置信的是廣場四周遍佈一具具屍體,是屍體而不是骷髏,竟然都是死而不腐,只是身上肌肉內臟已經風乾,像一層皮一樣緊緊貼在骨骼上。遍地屍體不下百具,而且好多都是殘肢斷臂,有的甚至是攔腰截斷。地面上,巖壁上,到處可見紅黑色的血跡,難以想象這裏曾經經歷了什麼。

    這裏就像是地獄一樣,我終於理解了當初豔青的驚叫“有鬼有鬼”是因何而來,別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即便是十八歲的我,剛剛也是嚇的要魂飛魄散了。

    我腦海裏第一個判斷是,按照我走了這大半天,這裏應該是漢墓的位置了,或者說,這裏是在漢墓之下。那難道,這些是爲中山靖王劉勝殉葬的守墓人有些帝王,爲了不讓自己墓穴位置暴露,所以安排最後一批守墓人殉葬,這是很正常的。這裏難道是一個殉葬室

    可有一個疑點,按說,殉葬者被殺了也就算了,怎麼還要用如此殘忍的手段,把人斬的支離破碎奇哉怪也。

    再有,那個不停發光的光源是什麼東西,刺得人眼睛都不能直視。按說即便是夜明珠也沒有持續發光兩千多年還有如此明亮的效果。

    理智告訴我,現在應該立即轉身離開。看了下手機,已經馬上到了跟爸爸約定的集合的時間,但是這裏一點信號也沒有,爸爸應該會急的打電話的,打電話找不到我怎麼辦爸爸會着急的,我應該馬上離開,就當沒看到眼前這一幕,對,馬上離開。

    可是我始終邁不開步,甚至從我看到眼前這震驚的一幕後,我連眼睛都沒再眨一下。

    理智不斷催促我轉身離開,可我就像着魔一樣,反而朝着光膜一步一步靠近,越來越近,終於,我可以觸摸到它了。

    輕柔,溫暖,就像,就像熱帶海洋裏的海水一樣,熨帖着手臂的每一根汗毛,就像戀人的脣,輕輕的吻着你,酥酥的,癢癢的。

    先是手指,然後是手掌、手臂,再然後,整個頭顱,軀幹,終於,我整個人穿透到了光膜之內。

    “&a;&a;&a;”有聲音突兀響起,不明覺厲。嚇得我腿一軟差點跪倒。

    “誰,出來”我大吼道,色厲內荏。

    “&a;&a;&a;&a;&a;”對方又是一通唔哩哇啦,還是聽不懂。

    “到底是誰,趕緊出來,不然,不然我可報警了”我也不知道對方怕不怕報警,可我也實在找不到更適合的威脅言語了。

    對方竟似乎聽懂了我的話,沉默了下來。

    約莫兩分鐘之後,對方發出了一聲嘆息,隨後一道豪光從廣場中間的光源發出,直奔我眉心而來。

    我下意識的想要躲避,哪裏能躲的開,我被那道豪光射個正着。此時我腦子裏竟來得及生出了一個後悔的念頭:爸爸媽媽,對不起,我不該不聽你們的話。

    劇痛,頭痛欲裂,我不由自主的抱着頭蹲到地上,大聲嘶吼,手電筒掉到地上都沒有察覺。我疼得直打滾,渾沒發覺腳邊就是一具被腰斬的屍體。我感覺我的腦子被人揭開,強行往腦子裏灌注東西,腦仁漲的生疼,就像要炸了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我以爲我真的就要死了的時候,疼痛終於像潮水一樣,逐漸退去。

    “小友,這次可能聽懂老夫的語言了”古怪聲音再次響起,只是很奇怪,雖然還是嘰裏呱啦的話,可我這次竟能聽的懂了,就像我腦子裏有同聲傳譯一樣。

    “你是誰你在哪”鬼使神差的,我竟然可以用同樣的嘰裏呱啦的話張口而出,只是剛剛的頭痛折磨的我實在是心力交瘁,說話有氣無力的。同時我心裏有了一個疑問,難不成剛剛的頭痛,是對方在我腦子裏裝了什麼高科技的芯片,不然我怎麼可能在瞬間掌握一門外語

    “小友莫慌,我對你絕無惡意相反,我還要送小友一份天大的機緣。”對方聲音再次響起,似近似遠,難以捉摸。

    “機緣”我意識到對方可能真的沒有惡意,終於把提心吊膽的心情強壓下來,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你先出來,我不習慣跟空氣說話。”我放鬆了心情,邀請對方來一場面對面的交談。

    “這。。。好吧。但我現在只剩魂體殘存,只盼小友莫怕纔好”對方似有難言之隱,沉默了一會後,竟如此答我。

    魂體什麼意思我心中正奇怪,眼前又發生了一幕顛覆我認知的事。

    只見從廣場中間的光源上,又緩緩飄出一縷光華,只是這次光華飄出之後,漸漸重組成了一個人形光圈,一開始只是有輪廓而已,而後竟漸漸凝實,並立體化。

    約莫五六分鐘之後,我眼前的光華竟變成了一個皓首白髮的乾癟老頭,身材瘦小,估計身高都不到一米七,臉頰深陷,雙手倒背,瘦的都要皮包骨頭,說實話,跟這滿地乾屍有的一拼了。關鍵是這身服飾,明顯是先秦兩漢時期的款式,古風頗然。

    只這一會功夫,我見到的神異怪事比我這輩子加起來都多了,神經得到了強化鍛鍊。看着眼前一幕,我竟然沒有尖叫出聲。我盡力平復心情,好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

    “你是鬼魂”

    “哈哈,鬼魅之流,焉能與老夫相提並論”對方似乎是一個很高傲的鬼,說出的話牛氣的很。

    “你到底是誰,這滿地屍體是怎麼回事還有這光”我倒豆子似的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小友莫急,我既已現身,自會向小友解釋清楚。”對方似乎真的很有耐心。

    我歷經辛苦跋涉到這裏,又經歷了剛剛的靈異事件和灌腦,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都已近虛脫。我強撐着身體,挪步到廣場中間的石柱旁,坐下,靠在了石柱上。石柱上邊就是光源,差不多兩三秒就要綻放一次光暈。

    我坐好之後,又緩了緩精神。看那老頭很有耐心的等我坐好,調整狀態,沒有打斷。我對其稍有了一點好感。

    終於緩過了這口氣,我擡頭對老頭說道:

    “老頭,你說吧,你挑緊要的說,我趕時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道源記,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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