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挽劍抱雪 >第二十九章 奈魂散如何再聚(2)
    便在此時,陡聽一聲尖嘯響起,高亢入雲,林翔只覺腦中一陣轟鳴,如遭雷擊,眼前一黑,耳鼻中絲絲流出血來,莊內功力深的也感頭暈噁心,功力淺的更是直接坐倒在地,衆人心中大駭:“好強的內力。”隨着嘯聲,一道人影疾衝上來,身形如電,右手一把抓住了林翔手中的劍譜,林翔急奪,只聽“嘶”地一聲,劍譜已被那人搶去,留在林翔手中的只剩薄薄一張封皮。那人見林翔尚有氣力搶奪,似是微感意外,右手將劍譜塞入懷內,左手畫了一個圓弧,便向林翔頭頂按去,林翔此時能夠站着已屬不易,哪裏還能夠抵擋,只覺勁風如泰山般壓體,心中魂飛魄散,當下閉目待死。

    就聽蕭雪驚叫一聲,林翔忽感頭頂壓力一輕,睜眼看時,只見那人已和一名斗笠人戰在一處。那人黑衣黑褲,身材頎長,戴了一張人 皮面具,面容顯得僵硬慘白,望之可怖,但身法敏捷,掌勢凌厲,斗笠人一襲粗布衣衫,身手明顯不及,幾招過後,便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林翔只覺得斗笠人的招式好生熟稔,待細細想時,只見他已被黑袍客打落斗笠,見了斗笠人樣貌,林翔登時喜道:“師傅”原來這斗笠人不是別人,正是林翔失蹤已久的師傅杜雲重。那日他送走林翔之後,仗着月黑地利,終究還是險險地擺脫了東方英夫婦的追殺,但因傷重,在別處將養了數日纔去找尋林翔,只因林翔後來已跟蕭雪離去,他自然是撲了個空,便也離了青松鎮,到江湖上繼續找尋,直至聽到參日劍譜在太原出現,急忙輾轉來此,喬裝混入“天寰山莊”,看到林翔遇險,忍不住出手相救。

    林翔眼見杜雲重落了下風,顧不上腦中眩暈,將手中封皮放入懷中,提一口氣,奔過去便要幫忙,一招“雲飄天際”剛剛施了半招,就見黑袍客手臂疾伸,已如電般抓向他胸前,此招若要抓實,他不免胸穿肚裂,林翔料不到對方身手如此之快,眼看不及閃避,杜雲重大喝一聲,已撲在黑袍客身上,雙臂如鐵,緊緊扼住對方咽喉。他見林翔命在旦夕,已顧不得大忌,將自己胸口命門盡數賣給了敵人,黑袍客不防他這種拼命打法,一怔之下,雙臂微屈,手肘向後撞去,就聽“喀喀”兩聲,杜雲重前胸肋骨早斷,一口鮮血噴出,手也不由自主地放鬆,人向後直跌出去,黑袍客一招得手,也不追擊,返身就向臺下躍去,就聽丁豪沉聲喝道:“給我留下來”雷聲鳴鳴中,霹靂掌向黑袍客疾拍而去。

    林翔見杜雲重重重跌在臺上,前襟鬍鬚上滿是血跡,悲怮大叫:“師傅”飛奔上前將他抱在懷中哭道:“師傅,師傅您怎麼了”杜雲重吸一口氣,但覺胸口劇痛,忍不住又咳出兩口血來,緩緩說道:“翔兒,爲師想不到還能與你相見,已是欣慰,這大半年來,你可是又吃了很多苦罷”林翔眼眶中俱是熱淚,聞言道:“徒兒不苦,師傅您受了傷,不要多說話了。”忽地又大叫道:“雪兒,雪兒,你快來救救我師傅啊。”在此危難之際,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蕭雪。

    蕭雪應了一聲,苦於擔心葉峯身旁無人照看,無法離開,只得大聲問道:“劉師兄,爹爹何時能夠到來”劉明石心道:“我剛剛是誆人之語,小師妹卻當起真來,讓我怎生回答”轉念一想,說道:“路兄,如今已有人搶走劍譜,你我二人再戰下去已無意義,百花谷也不欲與北斗門爲敵,不如就此罷手,你看可好”,路千水點了點頭,退後收招不攻。

    劉明石躍回葉峯身前對蕭雪道:“小師妹,葉師伯這裏由我照看,你去看看林兄弟罷。”蕭雪見劉明石不答自己的問話,她腦筋轉的極快,心中霎時已明瞭真相,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有勞劉師兄了。”起身向林翔之處奔去。

    林翔見蕭雪來了,哽咽道:“雪兒,你快看看我師傅罷。”杜雲重深知自己傷重難治,苦笑道:“傻孩子,爲師今日大限已到,你聽師傅說,那黑袍客武功極高,窮你這一輩子也未必是他對手,報仇之事便提也休提,劍譜被他搶去也好,你日後便不用像師傅這般東躲西藏了。”林翔哭道:“師傅,您不會死的,這位雪兒姑娘手裏有極好的靈藥,她定能治好您的傷。”杜雲重道:“你能結交到一羣這麼好的朋友,爲師甚感欣慰,只是只是那黑袍客下手狠辣,爲師心脈已斷,唔,便是大羅金仙也難以救治,沒得糟蹋靈藥,你你自己尋個地方好好的過日子罷。”說着,用手撫摸着林翔頭髮又道:“唉爲師當日是感恩憐你才收你爲徒,想不到卻把你捲入江湖之中,只怕這輩子做過唯一一件後悔的事情就是這個了。”話音一落,猛地大咳,一大口鮮血噴出,直噴得林翔滿頭滿臉,林翔忙不迭的幫他擦拭口邊鮮血,就見杜雲重手已垂下,雙目緊閉,鼻中已無氣息。

    林翔見狀,立時伏在杜雲重身上嚎啕大哭起來,一旁的蕭雪默默蹲下身來伸出手去摩挲他的後背啜道:“翔哥哥,你師傅已經去了,他最後還能和你再見一面,想必想必也是去的心安,你就不要過分悲傷了。”她見林翔只哭不答,也是心如刀絞,只得繼續柔聲勸道:“翔哥哥,你哭罷,哭出來會好過點,你放心,雪兒永遠都會在你身邊陪着你,不離開你。”雖然此刻莊中各處都刀光劍影,血流成河,但這裏卻彷彿與世隔絕了一般,隱隱透着溫馨情意。

    因黑袍客陡然出現奪去參日劍譜,臺上原本相鬥的幾人均已停手不鬥,只鄒亦居因忌憚錢勝用毒,仍將其纏的死死,不讓他能夠騰出手來。孫傲才見丁豪與那黑袍客交戰漸落下風,按奈不住,縱身撲上,口中喝道:“閣下武藝高強,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黑袍客見孫傲才羽扇逼近,也不答話,一招逼退丁豪,伸手便去拿他脈門,孫傲才見黑袍客不答,暗道:“莫非他是個啞巴”心中搜腸刮肚,也想不出江湖中有哪位是啞巴高手,又見黑袍客如此託大,心中不免有氣,手中羽扇數轉,劃成一道道圓圈,黑袍客若要一味挺進,手掌不免要被扇刃攪碎。只見黑袍客變招快捷,手掌握緊成拳,中指指節突出,一拳電般擊出,正敲在旋轉的扇面之上,孫傲才只覺手中羽扇巨震,“喀”地一聲,手腕竟被這一拳之力擊的脫臼,巨痛之下,羽扇再也無法拿捏,掉落在臺上,在場衆人見黑袍客一招便讓孫傲才負傷,心中大驚,均想:“此人是什麼來歷,功夫如此高強”

    黑袍客一招擊傷孫傲才,也不停留,直向臺下奔去。經過葉峯附近,眼中忽地厲光閃現,身形一滯,一掌向葉峯頭上擊去。葉峯身中劇毒,根本無法躲閃,白映蓮見他打傷孫傲才,以爲是同道中人,卻不防他突然出招,大驚之下,嬌喝一聲,揮刀向他手臂劈去。黑袍客揮掌略擋一擋,身形一晃,已從她身旁繞過,伸足便踢葉峯頭上的“太陽穴”,這是人腦上最爲柔弱的部位,被尋常人大力打中也要深受重傷,更何況他勁力十足的一腿

    衆人不解他爲何突然向葉峯連下殺手,劉明石見葉峯危急,從旁躍將出來,一掌拍向黑袍客來腿,黑袍客屈腿連踢,瞬間踢出數記,二人掌腿相交,發出一陣噼啪之聲,黑袍客收過腿來,騰空而起,一掌打向劉明石胸前,劉明石道了聲:“來得好”沉身屈膝,也是一掌拍出,雙掌甫一對接,劉明石上身劇晃,登時面如金紙,“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卻是沒有移動步伐。

    黑袍客喉間發出一聲怪笑,眼見白映蓮已護在葉峯身前,暗歎了一聲,轉身便向臺下躍去,人在半空中只聽得金刃破空之聲,滅日道長、渡厄師太、武逸風等人的兵刃已襲向自己背後,但他不擋不閃,仍是飛身下躍,滅日道長等人見黑袍客兵刃及身仍未躲閃,均暗自喜上眉梢,眼見兵刃紛紛刺入他的後背,滅日道長等人只覺如同刺中一塊堅硬的岩石,“啪”地一聲,衆人手中兵刃齊斷,其中尤以武逸風最慘,不但判官筆彎曲變形,雙手手腕也被同時震斷,跌在臺上大聲慘叫,黑袍客不但毫髮無傷,更已借力躍下高臺,飄出數丈之遠。

    衆人見他僅背後黑衣隱隱破碎,露出肌膚,其上竟無一絲傷痕,均不禁驚道:“原以爲他刀槍不入應是穿了什麼護體寶甲,如今看來竟然沒有,要說是橫練功夫,卻沒見過還能反傷敵人的,莫非他不是人”狐疑之下,竟無一人敢追下臺去。葉峯見了,眉頭微微皺起,臉上神情變幻,喃喃地道:“莫非是玄武炁”

    黑袍客下得臺去,更如虎入羊羣,他手不留情,瞬間已殺出一條血路,衝出了莊門,孫傲纔將脫臼的手腕復位,見對方不發一言的在莊內輕鬆來去,直弄得己方狼狽不堪。他自忖算無遺策,本以爲此次大會諸事盡在掌握之中,誰知出了那麼大的婁子,不由的面色鐵青,恨恨地看了看莊內羣雄,厲聲喝道:“放火,不要走脫一人。”他話音剛落,就見莊外牆上同時冒出數名北斗門弟子,每人手持一根黃燦燦的銅管,從管中噴出一股黑色黏稠的水來,向莊內四處撒落,一時之間到處瀰漫着一股怪異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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