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挽劍抱雪 >第三十章 奈魂散如何再聚(3)
    劉明石等人原以爲是什麼毒液藥水,但見這液體落到人身上並無傷害,一時不明其理,石歸月見有人踏在黏液之上滑倒,腦中忽地靈光一閃,立時大叫道:“大家小心,那是火油,莫被它沾在了身上。”回頭一見丁豪等人,見他們已翻開臺上一道暗門,準備躍下,唯錢勝被鄒亦居所阻,急得大叫:“丁門主救我”他本是用毒行家,功夫稍嫌不足,被鄒亦居一輪快劍,逼得連氣也喘不過來,眼見孫傲才已然準備放火,知道火油厲害,心下慌張,高手過招,豈能分神,他疏忽之際,鄒亦居的軟劍已刺向他的脖頸,忙亂中錢勝一掌拍向劍身,滿擬必可擋住這招,誰知鄒亦居軟劍劍身渾不受力,仿似一根緞帶般順勢捲住了他那肥厚的脖頸,劍鋒過處,已割破了他的咽喉,錢勝雙眼陡地突出,口中“嗬嗬”作聲,喉間一抹鮮血飈出,人仰天便倒,倒下間衣袖內碧光一閃,一物疾竄向鄒亦居,鄒亦居收劍回劃,半空中只聽一聲輕響,軟劍竟斬不斷來物,那物盤在軟劍之上,卻是一條碧綠的小蛇,長不及尺許,渾身鱗片細小堅韌,頭頂上有一個尖尖的肉瘤,嘶嘶蛇信吞吐中,那蛇身子一弓,又向鄒亦居電射過來,鄒亦居見劍不能斷,心道古怪,不敢再擋,側身躲開,那蛇落在臺下,蜿蜒沒入了草叢之中。

    丁豪等人援手不及,眼見錢勝已死,更不怠慢,相繼跳下暗道,孫傲才落在最後,只聽他長笑道:“古有諸葛孔明火燒博望坡,今有我孫傲才焰焚各大門派。”話中一股得意之色。劉明石叫道:“此地還有衆多北斗門弟子,難道你就忍心看到他們一併罹難”孫傲才道:“做大事者,原應不拘小節,他們爲宗門所做的貢獻,宗門永遠不會忘了他們。”說着,更不遲疑,縱身跳下,反手闔上蓋板,此時一箭飛來,“鐺”地一聲射在蓋板之上,發出一陣金鐵之音,原來那蓋板竟是精鐵所鑄。

    劉明石原來誘孫傲才說話,是想拖延時間,石歸月暗中發箭,想阻其關門,誰知仍是慢了一步,劉明石飛奔上前,看那蓋板與檯面漆做一樣顏色,嚴絲合縫,光溜溜地全無落手之處,竟是要從裏面才能打開的,暗道那孫傲才果然深謀遠慮,老早就想好此等毒計,要把今日來的羣雄一網打盡。

    此時莊內已亂作一團,牆上北斗門弟子扔了銅管,換拿火把箭弩向莊內亂射亂扔,那火油一沾火星,無論是在衣上還是地上,立時燃燒起來,一時之間火光大盛,濃煙滾滾,呼喝慘叫之聲四起,莊內羣雄想向牆外突圍,腳下先要顧及不踩到火油,又要防備四面八方射來的箭矢,衝了幾次都衝不出去,反而折損了多人。劉明石看在眼裏,急道:“這該如何是好石兄你可有計策”石歸月苦笑道:“他們早有算計,準備許久,應不會給我等有活路可走,唯今之計,只好石某試試能否用弓矢射出一條血路,大家強行前衝了。”白映蓮搖頭道:“我看不可,葉老前輩身受劇毒,無法動彈,劉師兄又身上有傷,雪兒妹妹與林兄弟功力不足,強衝之舉無異飛蛾撲火。”她極目四望,一指莊內的一座假山道:“那裏有一處洞穴,不如我們到內暫避,再謀它法。”劉明石見她說的有理,點頭稱是,便呼喚鄒亦居與蕭雪林翔過來。

    蕭雪見林翔眼神呆滯,枯坐在地,木木不動,心下大急,拉住他手臂道:“翔哥哥,莊內起火了,我們快些躲避罷。”一拉之下,林翔兀自不動,蕭雪再拉,只聽林翔黯然道:“雪兒,你快走吧,師傅都是爲了救我纔會這樣,我對不住師傅,我要和師傅待在一起。”蕭雪見情勢危急,不及細勸,轉到林翔身前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哭道:“你要去死,雪兒陪你也沒什麼,但你難道還要我義父,師兄,白姊姊那麼大一羣人也陪你一起嗎”林翔撫着臉頰,擡起頭來怔怔地望着蕭雪,蕭雪又道:“你師傅讓你好好生活,你難道要違揹他老人家的遺願嗎”林翔見她秀目含淚,猶如梨花帶雨,心中一軟,只聽蕭雪說道:“死生無常,只有天知,你師傅遭此橫禍,男子漢大丈夫,難道你就不想爲他報仇嗎”還待再說,卻見林翔伸出手來捂住了她的嘴柔聲道:“雪兒,你別說了,是我錯了。”蕭雪破涕爲笑道:“這纔是我的翔哥哥,我沒有打痛你罷方纔情勢危急,我才。”林翔道:“不痛,幸得你打醒我。”蕭雪溫柔一笑,道:“那我們快去和劉師兄他們匯合罷。”林翔應了一聲,想道:“可不能讓師傅沒有葬身之地。”俯身將杜雲重屍首背在身上,與蕭雪疾步奔向劉明石處。

    劉明石見兩人過來,也一把背起葉峯,石歸月與白映蓮當先開路,鄒亦居斷後,幾人向假山山洞衝去,幸好這高臺居中,離院牆甚遠,那些北斗門弟子可能因丁豪等人是從高臺之下的祕道中離去,是以沒有立時攻擊此處,衆人之前方得片刻喘息,而此刻業已稀稀拉拉地開始向此處射箭放火。

    衆人衝進洞中,見是條岩石堆積而成的山道,白映蓮因只看到一面,纔會當它是個山洞。這山道狹長,前後通風,雖然不大,盡也容得下幾人落腳,外面雖然箭矢亂飛,卻也少有射進其中的,莊內羣雄只顧向莊外奔逃,竟無人想到在此躲避。

    劉明石放下葉峯,擡頭看見外面火光沖天,映紅了半個天空,陣陣焦臭傳來,不知有多少人葬身火海。勃然怒道:“北斗門好惡毒的手段,如此行徑,不怕天譴”白映蓮道:“劉師兄,你的傷不礙事罷”劉明石拿了顆“百花玉淚丸”服下,運氣幾轉,搖頭道:“不礙事。”葉峯雙眼微睜,嘆息道:“丁豪此人,平日裏向有爭雄天下之心,不甘心偏安一隅,想不到今日搞出偌大的事端,還有我那徒弟千水,平時少言寡語,對我禮敬有加,又怎會被他說動,甘心與他做一丘之貉實是令人費解,唉江湖恐怕從此又要腥風血雨了。”

    衆人知他心中被人揹叛之傷尤勝手上毒傷,均不忍迴應。蕭雪有意岔開話題,拿起他手看道:“咦這傷口好生奇怪,怎地還在流血”衆人看時,只見葉峯腫脹着黑的發亮的手上仍在汩汩流血,他左肩被司空照的閻王筆所傷,此時傷口血液已開始凝固,但左手蛇咬之處血液卻未有絲毫凝固之意。

    葉峯苦笑道:“那碧虯乃是蛇中異種,錢家謂爲至寶,輕易不用,我先前已嘗試封住穴道,也只能減緩血液流出,卻無法止住。”蕭雪道:“義父,我這裏有上好的金創藥,可以一試。”葉峯道:“小心別碰到血液,提防有毒。”蕭雪點了點頭,拿出韓凝煙所贈之藥抹在葉峯傷口之上,待了片刻,見左肩之上已不流血,左手上那血仍在緩緩流出,心中大奇,道:“果然古怪。”葉峯道:“我也少聽錢勝提過此蛇,只知他言過尚無解此蛇毒之藥。”蕭雪急道:“莫說這解毒之藥沒有,即便是有,不等解藥拿來,單是流血已要了人的性命。”劉明石道:“小師妹莫亂說話,唯今之計我等需先離開此地,纔好想法子爲葉師伯診治。”葉峯也道:“雪兒勿慌,義父這把老骨頭還撐得住,只是如今全身酥麻,使不得力,倒成了累贅。”林翔忙道:“葉老前輩怎說此話,若不是爲了晚輩,今日斷不會如此。”石歸月道:“這火如此燒法,只怕我們不被燒死,也會被烤死。”衆人聽他話語,確覺山道內越來越熱,石壁觸之發燙,衆人汗如雨下,連發絲也漸漸蜷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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