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挽劍抱雪 >第四十七章 聖手仁醫(2)
    林翔與錢婉思被引到內廳坐定,丫鬟輪流端上蜜餞小食,瓜果茶水,韓凝煙換過一套衣裳便來作陪,方晴嵐道:“林少俠,自上次一見,怕是已過了大半年罷。”林翔忙欠身道:“少俠二字愧不敢當,韓夫人還是直呼晚輩名諱罷。”方晴嵐道:“那未免太過失禮,嗯我還是叫你林兄弟罷。”林翔道:“也好上次匆匆別過,倒是晚輩失禮了。”方晴嵐笑道:“哪裏哪裏,林兄弟是煙兒的救命恩人,何來失禮一說,卻不知上次與你同行的那位姑娘現在何處”林翔道:“雪兒她回了百花谷。”韓公浩與方晴嵐聞言均微微動容,方晴嵐道:“原來她是百花谷門下,無怪招式如此精妙絕倫。”一邊向韓凝煙道:“快命人整治酒席。”

    林翔與錢婉思剛欲推辭,韓凝煙已出了廳去,韓公浩道:“這裏岱廟、泰山均有奇景,如今風和日麗,正是遊玩佳時,二位不妨在敝莊小住,滿滿觀賞。”林翔與錢婉思見對方盛意拳拳,不好違背,當下齊齊起身道謝,林翔問道:“怎不見韓老夫人,既到貴莊,晚輩理應拜見。”韓公浩面露憂色,道:“家母數日前染上頭痛惡疾,一遇風便頭痛欲裂,眼下實不便與二位相見。”林翔道:“那可有求醫問藥”韓公浩道:“周邊名醫我已遍訪,無奈都說不出個所以然,因此至今藥石無用,真是令人心煩。”一旁的錢婉思忽道:“不知韓老夫人現在何處,小女子略通醫術,或許可以一看。”韓公浩與方晴嵐對望一眼,心道:“你這女娃不過桃李年華,能有多大本事,連諸多名醫都束手無策,你竟敢大言不慚。”錢婉思看出二人疑竇,笑道:“韓莊主不妨讓我一試。”韓公浩見錢婉思是林翔同行之人,想必關係甚好,不便拂她臉面,只得道:“好二位請隨我來。”

    林翔雖知錢婉思懂得醫術,但從未見過她幫人治病,心裏頗爲沒底,低聲對錢婉思道:“婉思,你可有把握”錢婉思湊到他耳邊說道:“成與不成,不試試我怎知道。”林翔只覺她吐氣如蘭,芳香沁人,面上一熱,便不再言語。二人跟着韓公浩轉過幾個欄杆,穿過一個月洞,到了後院,走到一間廂房前。

    韓公浩一開房門,林翔立覺一陣涼氣撲面而來,令人渾身舒爽,其時已至夏日,熱氣難擋,室外雖偶有涼風習習,但也只是片刻清涼,絕不似這般感覺。進了屋內,林翔卻微感氣悶,仔細一看,原來這間房非但門窗俱關,在縫隙處還用紙張糊住,若不是留了幾處小孔通氣,當真算是密不透風,房間四周擺放了數個大大的木盆,裏面盛滿冰塊,冒出絲絲寒氣,林翔心道:“這等取涼法,也只有大富之家才做的出。”幾人走到一處牀前,韓公浩停下腳步,揮退兩側的丫鬟,道:“娘,您感覺如何孩兒又請了郎中來給您看病了。”只聽帳內之人有氣無力的回了一聲,林翔隔着牀帳隱約看到韓老夫人臉頰消瘦,雙目深凹,比之前次所見已是大不相同,想是那頭痛之疾委實難愈所致。

    韓公浩回身對二人道:“家母因不能遇風,因此老夫只好將房間儘量密閉,錢姑娘,煩你入帳診治。”錢婉思微微點頭,柔聲道:“韓老夫人,小女子要進來了。” 說着,將身上包袱遞給林翔,輕輕撩開牀帳,移步進入。

    林翔與韓公浩待在帳外,心中各有所思,均不發一聲,隱見錢婉思爲韓老夫人把了會脈,又翻了翻她的眼皮,看了看舌苔,動作與尋常郎中未有不同,過了半晌,只聽錢婉思輕聲道:“韓老夫人是因年事已高,又有憂心之事,心鬱胸悶加上不慎受了邪風,纔會得此頭痛之症。”韓公浩急道:“錢姑娘既能說出病因,想必定有救治之法。”錢婉思微微沉思,道:“這也並非是什麼難治之症,只是醫好卻是要稍費時日。”韓公浩道:“錢姑娘自可放心,敝府尚算富足,二位在這裏住個一年半載又有何不可。”錢婉思道:“倒不用這許久,林大哥,你把包袱給我。”

    林翔將手中包袱遞了給她,只見錢婉思從包袱中拿出一個布囊抖開,剎時些微寒芒閃過,只見布囊內放着一排金針,林翔和她日久,倒是第一次看她將此物拿出。錢婉思將韓老夫人扶起坐好,拿出一根金針道:“我先以金針刺眉衝、曲差、五處、承光、通天天柱諸穴,去其邪風”她一邊說,一邊施針,不多時已全部刺入,韓公浩知道錢婉思是講給他聽,他雖不懂醫理,但也知這些穴道均屬“足太陽膀胱經”,錢婉思接着道:“再刺關衝、液門、中渚、外關諸穴,解心鬱胸悶,稍後我還會另寫一個藥方,勞煩韓莊主派人依方抓藥,諸般喫法都在那方子上,此後鍼灸每日一次,約盞茶時分便可,配合藥劑,連續月餘,便可治癒,只是。”她後面這四個穴道卻是屬“手少陽三焦經”,韓公浩心中暗記,見錢婉思突地閉口不說,忙問道:“只是什麼錢姑娘有何難言之隱,但說無妨,老夫範圍之內,自當盡力去辦。”錢婉思道:“韓老夫人有憂心之事,事情未了,這病就不算去了根兒。”韓公浩喃喃地道:“憂心之事憂心之事,娘會有什麼憂心之事,我怎不知。”他在房中慢慢踱步,饒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一點半分,驀地說道:“我去問問夫人。”說着,提步便要出門,彼時錢婉思已施針完畢,就聽韓老夫人道:“浩兒且慢”韓公浩聽自己母親說話不似先前般無力,喜道:“娘,你的病好啦”就見錢婉思撩起牀帳,將韓老夫人攙扶下來。

    此時韓老夫人精神已大見好轉,笑道:“全賴錢姑娘聖手,你還不快謝過了人家。”韓公浩長揖至地,道:“錢姑娘果然醫術高明,老夫先前還小覷於你,實在是慚愧。”錢婉思笑着一讓,道:“韓莊主休要如此,小女子生受不起,韓府既然是林大哥的朋友,小女子自當略盡綿力。”韓老夫人道:“這些日子住在此處可悶都要悶死我了,浩兒,扶我到屋外走一走。”韓公浩起身遲疑道:“娘,您大病初癒,不知。”他眼望錢婉思,錢婉思笑道:“一直待在這裏於韓老夫人的病也無甚好處,每日到屋外走走卻是大有益處。”韓公浩得了錢婉思的肯定,忙攙過韓老夫人,着人打開房門慢慢走了出去,只見屋外豔陽高照,晴空萬里,端得一個大好的天氣。

    衆人在屋外走了幾步,就見方晴嵐帶着韓凝煙匆匆過來,看韓老夫人已可見風行走,均喜不自禁,對錢婉思連聲道謝,韓凝煙道:“林大哥真是敝府的福音,先是和蕭姑娘救了我,又帶着錢姑娘醫了我祖母,爹爹,你可要好好地答謝他們。”她心直口快,說來不覺什麼,林翔臉上微微一紅,囁嚅道:“在下都只是適逢其會,出力甚少,都是”方晴嵐看出林翔窘境,打斷道:“咱們答謝是自然的,現下飯菜已經備好,林兄弟與錢姑娘一路奔波勞累,還是先請用飯罷。”韓公浩拉了拉方晴嵐,卻是欲言又止,韓老夫人看見,說道:“林少俠、錢姑娘,老身大病初癒,就不陪你們了,浩兒、晴嵐,你們代爲娘好好招待他們。”說完,嘆了口氣道:“其實爲娘心憂的還不是霜兒這孩子。”說完,在一處石椅上慢慢坐下,眺望遠方,默然不語。韓公浩與方晴嵐對望一眼,心中頓時明瞭,齊聲道:“娘”韓老夫人擺擺手道:“你們快些去吧,休要怠慢了貴客,老身獨自在這裏坐一會便好。”韓凝煙道:“那煙兒留下來陪着祖母。”韓老夫人道:“這成何體統,林少俠有恩於你,你理應作陪。”幾人都知道韓老夫人性子強硬,當下方晴嵐喚過兩名丫鬟,細細叮囑,方帶着林翔等人去飯廳用飯。

    韓府出手闊綽,又將林、錢二人視爲上賓,飯桌之上山珍海味自然無數,更有喫食乃是林翔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之物,其中滋味已不必多說。酒筵過後,幾人又回內廳飲茶,林翔訝道:“婉思,我還不知你的醫術竟然如此高明,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錢婉思甜甜一笑,也不答話,卻對韓公浩道:“韓莊主,不知韓老夫人的憂心之事可曾知曉,能否告知小女子。”韓公浩喝了口茶道:“想不到錢姑娘也對此事有興趣”錢婉思道:“別家之事,本不該問,但醫者醫人,若不能徹底醫好,終究心有不甘。”她一雙明眸閃閃地看着韓公浩,韓公浩苦笑一聲,道:“卻是老夫多慮了。”他看了看方晴嵐,方晴嵐道:“煙兒,你帶霜兒去陪祖母說會話,那麼長時間沒見,祖母定然甚是想念你們姐妹。”韓凝煙一嘟嘴道:“又是什麼事不好讓女兒知道,單單要遣開女兒。”韓公浩眉頭一皺,忽地厲聲道:“你娘說的話你都不聽還不快去”韓凝煙見他發怒,雖心有不願,但也不敢違背,鼓着腮幫子道:“哼我自己去問祖母。”說罷,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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