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方晴嵐又道:“那蒙面女子出手之迅捷,身法之詭異,當真驚世駭俗,我立即追上前去喝問她爲什麼要搶走小女,當時只因小女在她手上,我投鼠忌器,不敢出手,那蒙面女子並不答我,反而停下腳步,用手在凝霜身上慢慢捏 摸,任憑凝霜如何哭喊,她也不爲其動,我心疼小女,於是繼續追問,見她仍不答我,心焦之下,便瞅準機會,偷偷地向她放了暗器,我那暗器極爲細小,肉眼幾難分辨,因未知她的身份,也不欲貿然傷人。”說到此處,錢婉思插口道:“韓夫人當真好心,若是我的孩兒被人這般拿在手裏,管它殺人還是傷人,早已顧不了這麼許多,先救下孩子再說。”方晴嵐微微一笑,道:“我見那蒙面女子暫時並無惡意,雖用手在凝霜身上捏 摸,但也沒用大力,就似在爲凝霜摸骨一般,是以只想將她制住,奪回小女便好。”她說完這句,啜了口茶,輕輕吐出口中茶葉道:“誰知我那暗器發出,猶如石沉大海,無聲無息,那蒙面女子渾如未覺,更無一絲異樣,我當時心下大駭,只道自己是遇見了鬼魅。”她說這些話時,語音微微顫抖,好似當日情景就在眼前,林翔與錢婉思已見過韓凝霜完好無恙,自然知道最後方晴嵐仍是奪回了女兒,但聽她此刻言語,好奇之心更甚,急盼着方晴嵐繼續說下去。
方晴嵐道:“我心下雖極緊張,但小女安危豈能不顧,那蒙面女子若真是妖魔鬼怪,做孃的也要和她拼命,於是又拿了一把暗器,此次我心存殺意,決意出手毫不留情。誰知我暗器尚未發出,就聽那蒙面女子冷冷地道:若想你女兒平安,你最好勿要輕舉妄動,若惹怒了我,我一把將她捏死。我聽她說話,音雖清冷,卻極爲悅耳,好似年齡不大,再望她腳下,也有長長的影子,無疑是一個活生生的女子,只是此等年紀,武功就有此造詣,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當時只想:莫非這世上真有返老還童”林翔聽她描述,越發覺得那蒙面女子與厲小蓉有着七八分相像,當下聽她續講,盼能印證心中所想。
方晴嵐道:“於是我又問那蒙面女子爲何要如此做,那知她只說了方纔一句,便不再言語,我手裏扣着一把暗器,一想到她那神鬼莫測的功夫和冰冷的語氣,竟是不敢發出。”她說到此處,頓了一頓,清咳一聲道:“說來好笑,我們兩個就這樣在道上僵持了頓飯時分,霜兒原本在那蒙面女子手裏哭喊不止,但在她的捏 摸之下竟漸漸止住,且面容倦懶,好似十分受用。正當我無計可施,心急如焚之時,那蒙面女子身形一展,卻是抱着霜兒向我這邊奔來,我當她要對我不利,大驚之下,將手中暗器盡數打了出去,因怕傷到霜兒,出手之時只打向那蒙面女子的下盤,只見她身如鬼魅,快若閃電,我那一把暗器竟全然落空,她人已從我身旁疾掠而過,此時她只消對我有些許殺意,我也是束手無策,無法抵禦,只能任她宰割。不料她卻只是將先前被制住的丫鬟穴道解開,把霜兒塞進丫鬟懷中,緊接着退後幾步。我不知她此舉是何用意,見到霜兒被還,自然搶上前去察看霜兒是否無恙。就聽那蒙面女子說道:這孩子根骨絕佳,我甚是喜愛,待她十歲生辰,我自來接她傳我衣鉢,這幾年裏,你可要好生照看,若有任何差池,我要你泰安韓府全家性命。說完,她咯咯一笑,飄身遠去。我聽她語氣,絕對不是玩笑之話,正思量間,卻聞空中又有話語傳來:你不要想什麼舉家搬遷這等詭計,便是天涯海角,我也尋得到,一但尋到,你後果自知,如若不信,你大可一試。我得聞此話,腦中如遭雷擊,卻是什麼也想不出了。”方晴嵐說完之後,拿出一方香帕拭了拭額頭,想是讓她回憶起五年前的往事,此時仍然心有餘悸。
韓公浩原本一直靜靜地聽着方晴嵐述說,此刻安慰道:“夫人你勿需自責,事關霜兒,自然是我韓家之事,娘她心憂,也是人之常情。”林翔忽道:“晚輩之前聽韓姑娘說,二小姐已然十歲,那蒙面女子還沒上門收徒,想是已經忘了罷抑或是身有要事,無暇顧及”韓公浩苦笑一聲道:“那是煙兒泛泛之說,此時離霜兒的生辰其實還差五日。”林翔詫道:“就在五日之後”韓公浩頜首道:“正是。”錢婉思道:“那也沒什麼,那蒙面女子若不上門,自然都好,若是上門,也可試着與其商榷,若她真要強搶,有韓府上上下下那麼多人在,卻也不是那麼好搶的。”韓公浩道:“錢姑娘豪氣干雲,老夫佩服,只是並非老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據內子所言,那蒙面女子的功夫深不可測,又對韓府瞭如指掌,就算我夫婦二人齊上,也是難有勝算。”錢婉思秀眉一挑,道:“韓莊主這話可是說笑”韓公浩苦笑道:“不瞞二位,其實內子的武功遠高於我,她說不敵,那是真的不敵,老夫豈會說笑。”林翔當初見過韓公浩的武功,其拳法剛猛有力,氣勁不凡,倒從沒見過方晴嵐的身手,此刻聽聞方晴嵐的武功更高,微微動容,忍不住向她多看了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