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挽劍抱雪 >第六十八章 葉殘雪厚(2)
    過了良久,司空照吐了口氣,睜開眼道:“老夫有生之年能遇到此等絕世劍法,已是不枉此生,你們兩個小輩,好生保重,老夫去也。”他腳底生風,大步跨出,不一會便不見了蹤影。

    錢婉思這才放下心來,忙過去將林翔扶住道:“大哥,你傷得怎樣”林翔還劍入鞘微笑道:“不礙事,調息幾日便好。”錢婉思也將手中彈丸放回懷裏,又取出一粒“補天丹”給林翔服下,嗔怪道:“大哥,你這人也真是老實,怎地將劍法名字告訴那老兒,他喜怒無常,心思百變,萬一變卦該怎麼辦”林翔訕訕地道:“二妹,我可沒想這許多,便隨口答了。”錢婉思白了他一眼,道:“還好那老兒無意劍譜,這次沒釀成大禍,真是萬幸。”林翔憨笑道:“二妹,你說這是不是傻人有傻福”錢婉思俏笑道:“這不是傻人有傻福,該是好人有好福纔是,大哥,你心地善良,從無防人害人之心,自然吉人天相,處處逢凶化吉。”林翔接口道:“二妹,你還不是一樣”錢婉思眼神悠悠地看向遠方,輕聲道:“是麼。”林翔欣然道:“那是自然。”又問道:“二妹,你方纔手中的彈丸是烈焰流星彈”錢婉思道:“怎麼會那彈丸我只有兩顆,早已沒了,方纔的是醉心散。”林翔道:“醉心散怎地從沒聽你說過”錢婉思嘟嘴道:“這是一種迷藥,有什麼好說的。”她扶着林翔的手緊了緊,道:“大哥,這裏風大,我們還是快走罷。”

    話音方落,就聽那山莊三層樓閣之上有人叫道:“多謝林少俠逐走那司空老兒,陸吟花這裏謝過了,林少俠可是受了些傷我莊內有些良藥,不如進我莊內將養將養,讓我稍盡綿薄之力。”

    說話之人正是“落葉山莊”莊主夫人陸吟花,林翔與司空照在莊前大打出手,早有家丁向其稟告,她將蘇春安頓好,便匆匆而來,在樓閣之上觀戰,心中只盼二人鬥個兩敗俱傷,她好漁翁得利,哪怕任意一方有損,對她而言也是利大於弊,誰知事與願違,司空照無恙退走,林翔僅負小傷,不由令她大失所望,出言相問仍是想留林翔在莊,施那先前打好的如意算盤。

    林翔雖不知她心中所思所想,但也知其並非善類,怎會輕信,於是強忍胸中翻騰的血氣,大聲說道:“蘇夫人的好意,在下心領,些許小傷,何足掛齒,我們就此別過,但請蘇夫人勿忘在下在莊中之言。”陸吟花聽他語音,竟似中氣完足,心中暗道:“這小子的功夫當真不可小覷,在司空照手下竟也能完璧而歸。”口中卻道:“既然林少俠執意如此,我也不好再留,林少俠可否告知去處,萬一外子回來的早,我讓他過去尋你,也省得讓你來回奔波。” 她問這話的意思是怕林翔在江湖日久,參日劍譜若被他人捷足先登,豈不大虧。

    林翔料不到她會有此一問,遲疑片刻,就聽身旁錢婉思高聲道:“我們要去大雪山。”此言一出,林翔和陸吟花都是微微一詫,林翔是不知錢婉思答此是何用意,但當下也不便問她。陸吟花卻是心下存疑,立時便道:“當真是大雪山好敢問這位姑娘莫不是錢婉思錢姑娘”錢婉思揚頭道:“正是,小女子在江湖中籍籍無名,蘇夫人怎會知曉”陸吟花笑道:“外子可是專在我面前提過你的名字,他自視甚高,能入他的眼簾,我自是記在心上,早想領略錢姑娘的風采。錢姑娘方纔可是一直在莊外怎地沒和林少俠一同進莊”錢婉思心道:“好厲害的婦人,竟連此節也能猜到。”她對陸吟花笑了一笑,也不回答,轉身扶着林翔向山下走去。耳邊傳來陸吟花的話語:“林少俠與錢姑娘慢走,我們後會有期。”說完此話,陸吟花面色一變,冷哼一聲,拂袖走下樓閣。

    二人走在路上,錢婉思道:“大哥,我總覺得有些不對按說有人上門尋仇,換作旁人,早已避之不及,怎麼蘇夫人非但不懼,言語中還十分熱絡”林翔道:“她好似不知我與蘇離山有殺師之仇,當我是來討要劍譜的,聽她口氣,應是想做和事佬的。”錢婉思“哦”了一聲道:“這樣就有點說的通了。”又輕聲道:“我擅自替你答話,你不怪我罷”林翔搖了搖頭,道:“怎麼會只是二妹,你爲何要這樣說,難道是誆她麼”錢婉思道:“當然不是,我大哥從無虛言,做妹妹的可不能壞了他的規矩。”林翔更是心疑,道:“那”錢婉思“噗哧”一聲笑道:“大哥,你老了麼記性如此之差,莫忘了你和他人尚有約定,怎可失信於人”

    林翔心下更奇,略略思索,猛地一擡頭道:“確是如此,我卻把這事忘了。”原來當日大夥一起逃出“天寰山莊”時鄒亦居曾言林翔有朝一日若習得了參日劍法,便請去他的居處一償其夙願,林翔因在那之後經歷變故甚多,日子一久,竟將這事忘得乾乾淨淨,如今猛然記起,不由的續道:“二妹,還是你有心,這事我就和你說過一遍,你記的倒牢。”錢婉思抿嘴輕笑道:“大哥的事就是小妹的事,怎麼會忘此地距離大雪山雖說不近,但也不遠,就當順道過去拜訪罷了。”忽地想了想,又道:“聽蘇夫人所言,大哥似乎與她也有約定”林翔“嗯”了一聲,道:“我約她半年之後再去莊上拜訪。”錢婉思掐指微算,道:“這些時日應夠我們往返,嘿嘿就算蘇離山提前到大雪山來尋你,你若和那位鄒兄在一起,他劍術高超,想必定不會袖手旁觀的罷。”她得到林翔應承,神情似是一鬆。

    林翔感激地道:“二妹,你總是在爲我着想。”二人邊說邊走,快到山下時,錢婉思腳下一軟,險些滑到在地,幸虧她拉着林翔,林翔忙一把將她扶住,問道:“二妹,你怎麼了”錢婉思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也不知怎地,我突然有些頭暈目眩,腳底像踩在棉花堆裏一般,軟軟地使不上力。”林翔見她雙頰已然赤紅,櫻脣龜裂,呼吸急促,忙一摸她額頭,竟是如火般滾燙,忙道:“二妹,你好像是病了,燒的厲害,快我帶你尋個客棧歇息,再找個郎中給你看看。”錢婉思勉力說道:“是嗎唉我真是沒用,怎麼就生病了,大哥,你也有傷在身,我我。”說到此處,似是再也無力,眼睛微閉,就要昏睡過去。林翔心下大急,暗暗運氣,調勻呼吸,此時“補天丹”也漸漸發揮效用,他胸口已不如先前般疼痛,便將長劍負在身後,一把抱起錢婉思,提氣向山下急奔。

    原來錢婉思和林翔連日奔波,又在莊外被山風吹了一夜,未曾閤眼,兼之心裏始終掛念着林翔的安危,身子終於熬受不住,感染了風寒,只因先前有大敵在前,不得不強打精神,如今危機已過,身心放鬆,便成病來如山倒之勢。

    林翔全力施展,疾馳到附近城鎮上的一家客棧,將錢婉思輕輕放在榻上,經此一動,錢婉思又悠悠醒來,見林翔轉身要走,便道:“大哥,你要去哪裏”林翔看她醒來,柔聲道:“二妹,你且好生休息,我出去尋個郎中來給你看病。”錢婉思莞爾一笑,道:“無須那麼麻煩,我自己不就是個走方郎中麼。”林翔大悟道:“是啊二妹,你看把我給急的,腦子裏什麼都不記得了。”錢婉思笑道:“你爲我着急,我開心還來不及呢,只是這幾日要幸苦你了,你自己也有傷在身,可要多加註意啊”林翔道:“你我既已結拜,就是自己人了,還這般客氣作甚”錢婉思輕輕轉過頭去,眼角似有淚水滑下,說道:“大哥,你倒杯茶給我,我將藥方說與你聽,你到鎮上依方抓藥熬了我喝便可。”林翔依言而做,錢婉思將藥方說出,林翔自去抓藥熬湯不提。

    錢婉思這一病過了三日方漸漸好轉,林翔每天除去服侍、喫飯之外,便是調理自身內傷,他一身青龍真氣早已融匯貫通,是以內傷好起來也快,竟和錢婉思差不多同時痊癒。這一日,二人收拾停當,出了客棧,朝大雪山而去。

    大雪山,其高峯林立,冰堅雪深,最高的一座山峯叫做“貢嘎山”,乃是白色冰雪之山的意思,又有“蜀山之王”的美稱。林翔與錢婉思到了此處,但見山如斜刃,坡壁陡峭,遠遠望去盡是白色,在白色之下卻又有一片蒼綠,在陽光的照射下顯現出不同光影,瑰麗奇異,讓人目眩神迷。

    二人順路而上,沿途看見數處溫泉,有大有小,有深有淺,有的極熱,有的溫暖,不一而同,越往上走,綠色越少,直到一處冰川,又見有各式各樣的冰桌、冰椅、冰洞、冰橋等冰雪形態,真是千奇百怪,巧奪天工。

    二人邊走邊嘆,錢婉思道:“大哥,這地方真與城鎮不同,要不是跟着你,怕是我一輩子都不會到這裏來。”林翔點頭道:“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此種景象,真是令人驚奇。”錢婉思緊緊抓着林翔的小臂道:“你看這冰,結的好厚,走在上面滑不溜丟,我真怕一跤滑倒,跌的鼻青臉腫。”林翔小臂感到她的力道,知她不是虛言,笑道:“二妹勿怕,我們還有些路程,慢慢走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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