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挽劍抱雪 >第六十九章 葉殘雪厚(3)
    二人又走片刻,耳邊突聽得遠處傳來轟隆隆的聲響,猶如雷鳴,極目四望,卻是見不到什麼。循着聲響走去,又過頓飯功夫,才見到一處高大冰瀑正在冰崩,四周冰雪飛濺,煙霧繚繞,聲勢極爲驚人。林翔對着錢婉思說了些話,錢婉思耳邊只聽到冰崩聲響,一絲一毫都沒聽到林翔所言,忙大聲詢問,誰知話甫出口,卻連自己都沒聽到自己在說些什麼。林翔拉了拉她,二人轉身離開,待離的遠了,才彼此相視一笑。

    錢婉思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髮絲道:“大哥,你方纔對我說些什麼”林翔道:“我是在說,按鄒兄所言,他的家就在不遠處了。”錢婉思精神一振,道:“真的”忽地又怔怔發呆,似是有些心緒不寧。林翔見狀,忙問道:“二妹,你怎麼了,可是身體又有不適”錢婉思淡淡一笑,搖頭道:“沒有。”她秀目微閃,話鋒一轉,道:“大哥,你發現麼這裏並沒有當初所想時的寒冷,我們穿着棉衣,已儘可抵禦。”林翔道:“是啊我想可能正因如此,鄒兄纔會住在此處,只是此處人跡罕至,度日卻是有些寂寞。”錢婉思道:“我看不盡然,我們方纔上來時,在山腳下也有些本地住民,你既說那位鄒兄武功高強,區區這點距離應不放在他的眼裏。”林翔想了想,道:“二妹,你說的不錯。”

    二人走着走着,面前又出現一條溝壑,深有百尺,寬達兩丈有餘,遠遠望去不見盡頭,對面是一片杉木林,錢婉思望向林翔,秀眉微蹙地道:“大哥,你莫不是走錯路了罷,前面過不去了。”林翔指着杉木林道:“沒有走錯,鄒兄就住在前面的林子裏。二妹,你抓緊了。”他又像上次去落葉山莊般攬住錢婉思纖腰,一個騰身,已拔地而起,朝着對面躍去,錢婉思被他抱在空中,看見腳下黑洞洞地深淵,不由得驚叫一聲,閉上了眼睛。

    須臾間,二人已落在地上,林翔鬆開錢婉思,說了聲:“二妹,跟上。”當先向林中走去。錢婉思見林子邊上有兩株杉樹枝少葉疏,不如其他杉樹般茂盛,直直矗立在左右,就如同一座門扉,當中隱有一條小徑,林翔正是從此走入,忙追上去撫胸嗔道:“大哥,你也不提前知會一下,我差點被你嚇死。”林翔哈哈大笑,道:“二妹,你何時變得這般膽小”

    林中杉樹枝椏重疊,積雪大都壓在樹頂,與外面相比好走不少,二人沿小徑走了百米左右,赫然出現了一大片空地,四間木屋並排而立,屋前圍了一圈柵欄,有一人站在柵欄前拱手道:“我道是哪位貴客來訪,原來是林兄弟,多日不見,林兄弟神氣完足,身姿挺拔,想是功夫又上了一層樓罷。”錢婉思定睛看向那人,只見那人穿一身灰色毛皮袍子,面白鼻挺,英氣逼人,唯有一雙眸子黑中帶藍,與中原人氏有些不同。

    正端詳間,林翔已迎上前去,回禮道:“鄒兄,小弟來的冒昧,還望恕罪。”鄒亦居笑道:“說哪裏話來,此地偏僻,少有人來,林兄弟不遠千里,真令鄙居蓬蓽生輝,快請進屋。”他一眼看到林翔身旁的錢婉思,問道:“林兄弟,不知這位姑娘芳名”林翔介紹道:“這位是我的義妹。”話音未落,錢婉思已搶着作禮道:“小女子錢婉思,見過鄒兄。”鄒亦居道:“好說,好說,二位請。”

    二人跟着鄒亦居進了一間屋子,但見屋中四壁掛滿了獸皮,一名女子坐在土炕之上縫補着衣物,鄒亦居道:“二位,這是我的內子,姓雷,名玉仙,她是塞外人氏,中原話會的不多。”二人看時,見這女子穿一身青黑色印花衫裙,裙邊袖口都用金線鑲邊,披了一條狐皮披肩,膚色白皙,鼻子高挺,兩頰融融,黛眉星目,秀美之中透着一股英氣。

    雷玉仙見到人來,放下手中針線,與二人相互見禮。鄒亦居又道:“那是我的孩兒,馬上便要二歲了。”二人這纔看見炕旁還有一個搖籃,裏面一個男嬰睡的正香。林翔道:“鄒兄,我們不要驚擾尊夫人和寶寶,還是外面說話罷。”鄒亦居道:“不妨事,看天色,小兒也到了要醒的時候,二位在屋中稍坐,我和內子先去準備飯菜。”說着,喚過雷玉仙,二人一同出屋。

    紅日西沉,林翔與錢婉思登山之時尚不覺什麼,此時向窗外一望,果然已近黃昏,鄒亦居夫婦不多時便燒了一桌子菜來招待二人,盡是些山珍野味,土產之物,有些更是二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均鮮美異常。幾人上天入地,無所不談,用過晚飯,錢婉思自去和雷玉仙收拾碗筷,鄒亦居懷抱嬰兒,輕聲逗樂。

    林翔見那嬰兒睜着一雙黑如點漆的眼睛看着自己,粉嘴嘟嘟,不由地道:“鄒兄,無怪你前次匆忙要走,原來有這樣一個孩兒,任誰都要心生掛念,急盼歸家。”鄒亦居道:“不錯,我這裏雖前有鴻溝天險,後靠險峯屏障,人獸難至,但那時我孩兒還不到半歲,放他們母子在家,我確是日夜心神不寧,只恨不得身生雙翅,早日回返。”

    林翔笑了一笑,拿起桌上茶碗喝了口茶,但覺茶香中帶點蘭香,勁揚質厚,微苦回甘轉甜,沉雄優雅,連道:“好茶,好茶,與中原茶葉又不相同。”鄒亦居道:“這是本地普洱,量少難摘,若非是貴客,我也不會拿出。”林翔又問道:“不知這孩兒叫什麼名字”鄒亦居聞言略略遲疑,回道:“他叫天笑,我想他長大成人後日日開心,無憂無慮。”又道:“林兄弟,你此次前來,可是已學會了參日劍法”林翔見他如此直截了當,便點了點頭,道:“正是,我記着鄒兄那日離開之時的言語,特來踐諾。”鄒亦居眼神一亮,道:“林兄弟可是奪回了參日劍譜並已參透劍譜的玄機”林翔知道他這樣問是因爲那日在飯桌之上葉峯的見解,暗想:“劍譜的祕密是韓夫人告訴我的,卻不用和他道破。”便道:“劍譜尚未奪回,但小弟因緣巧合,得知了劍譜之密,繼而學會了劍法。”

    鄒亦居微微皺眉,也沒深問,忽地又道:“那這劍法還有他人會嗎”林翔見他突然問出此等奇怪問題,不知是何意思,仍老實答道:“沒有,只有我會。”鄒亦居神情一鬆,似是卸下了胸口一塊大石,道:“那便好,哈哈哈”他忍不住大笑起來,懷中的嬰兒擡頭看着自己爹爹,眼珠骨碌碌地轉動,不知他爲何突然如此喜悅,林翔也是丈二摸不着頭腦,剛欲開口詢問,就見房門聲響,雷玉仙與錢婉思先後走入,雷玉仙看到鄒亦居的樣子,用塞外語言問了一句,鄒亦居也不答她,對林、錢二人道:“今晚二位若是不嫌,就請在左側屋子內歇息,明日我帶林兄去個地方。”林翔聽他這話沒頭沒尾,更是滿腦子疑惑,但見天色已晚,也不便多問,便和錢婉思告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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