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的主人，不用看都知道是誰，白曦曦頓了頓，擡起頭，給了個“有事嗎”的眼神。
溫涼生抿了下脣，道：“我忘了今天是你父母的忌日，剛已經讓助理去墓園送了一束花。”
白曦曦拿起素描本，寫出一段話：“你也不是第一次忘了，沒必要特意讓助理走這一趟。”
他們結婚兩年多，他忘記的事情還少嗎
溫涼生喉嚨一滾，走進房間，在白曦曦面前停下：“我，有事情想問你。”
“問。”
“你曾經說三年前在新西蘭小鎮，救我的人是你，是什麼意思”
這麼多天，這個疑問一直堆積在溫涼生的心裏，他好幾次想問出口，可最終都因爲種種原因卡在喉嚨裏，他自己都不清，到底是沒機會問，還是他不敢問。
白曦曦也沒想到他會來問這件事，當初她撕心裂肺地把真相說出來，迫切地希望他能相信她，可在他手起刀落斷掉她的腿筋時，這件事的始末是什麼，她已經不在乎了。
在素描本上寫出字跡端正的一句話：“沒什麼意思。”
“什麼叫沒什麼意思沒意思你當時爲什麼要這麼說”溫涼生的語氣有些急。
白曦曦笑得有些譏誚，寫出一句話，明明只是文字，卻也讓人感覺到了她的冷漠：“你不是認定我是在撒謊嗎那你就當我是在撒謊吧。”
溫涼生直接打掉她的本子，一不上前，雙手按住她的輪椅的兩個扶手，逼近白曦曦，黑眸中山雨欲來風滿樓：“白曦曦你給我好好說話”
“先生，先生”雲姨剛好端着藥回來，急忙上前勸道，“您息怒，太太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心情不好，說話衝撞些是正常的，您別跟太太計較。”
溫涼生閉了閉眼睛，忍下那沸騰的怒火，道：“我再問你一遍，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白曦曦比了一段手語，也不管溫涼生看不看得懂，比劃完就自己轉動輪椅去了窗邊，沒有再理任何人。
雲姨躊躇地翻譯：“太太說是誰救的你，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是不是孫靜瀟救了你，那麼你愛的人就是孫靜瀟，要是我救了你，那你愛的人就是我如果是這樣，那你的感情未免太不值一文。”
溫涼生突然感覺心口被什麼擊中，震得他整個人一怔。
“太太還說你只會記得三年前新西蘭小鎮那個和你有露水情緣的女孩，卻看不到這些年在你身邊付出感情的人”雲姨越往後面說聲音越小，到最後都沒有聲音了。
溫涼生捏緊了拳頭，也不知道在剋制什麼，沉沉地道：“繼續說。”
“太太說，”雲姨只好如實轉述，“溫涼生，你當真涼薄。”
溫涼生，你當真涼薄。
白曦曦也是看了很多年，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明白過來，這個男人啊，是無情的。
溫涼生的臉色微微發白，有什麼東西在他心間萌芽和衝撞，叫囂着吞噬他僅有的理智，他突然衝向白曦曦，雲姨怕他想對白曦曦動手，連忙擋在他前面：“先生，太太想休息了。”
溫涼生直接推開她，快速抓住白曦曦的手，開口時聲音竟然啞了：“是你對不對救我的人就是你”
現在他相信是她了，可又如何孩子沒了就是沒了，腿廢了就是廢了，人不愛了就是不愛了。
白曦曦一根一根掰開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指，在本子上寫出一段話：“不是，救你的人是孫靜瀟，她是個從不挾恩圖報的好人，而我白曦曦就是一個人品敗壞，不知廉恥的心機女，當初對你說是我救你，是因爲我想冒名頂替，保全我自己而已。”
當初他辱罵她的話，她現在都照單全收，也全部認下，可溫涼生卻覺得胸膛有一塊地方，空蕩蕩的，風吹過更覺得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