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威武夫君:小娘子求放過 >111章 你別睡啊,我要走了
    姚芸兒搖了搖那人的身子,因着冷,聲音都在打顫;“你快醒醒....”

    那人一動不動。

    姚芸兒望着四周的屍首,恨不得遠遠逃開,可卻怎麼也狠不下心不顧這人的死活。當下她擡起眸子向着周邊看了看,就見不遠處的山腳下有一個凹洞,約莫能躺下一個人來。她攥起那人的衣衫,喫力的往凹洞處移去。剛下過雨,路面十分溼滑,這倒是幫了她大忙,不然憑着她那點力氣,無論如何都掙不動一個男人的。

    縱使如此,等她將那男子移到凹洞後,也是累的頭暈眼花,全身都是再無丁點力氣,剛要站起身子,雙腿便是一軟,竟是倒在了那男子的胸口。

    就聽那男人一聲悶哼,姚芸兒驚覺他胸膛上有傷,趕忙喫力的支起身子,那男子微微睜開眸子,只道了句;“我懷中有藥....”這一語剛落,又是昏睡了過去。

    姚芸兒聽得清楚,就着月光,見他渾身都是血,再也顧不得什麼,趕忙伸出小手,果然在男人的懷裏摸到一個瓷瓶,剛打開瓶口,便聞到一股兒藥味。

    她從未給人治過傷,此時只覺得無從下手,又見他傷口極深,還在不斷的往外冒着鮮血,當即只一咬牙,將那瓷瓶裏的藥向着他的傷口灑去。那白色的粉末不知是何藥材製成,敷上後未過多久,傷口處的血便是流的少了,姚芸兒瞧在眼裏,只覺得心頭一喜,將剩餘的藥粉又是灑了些許上去,而後從自己的包袱裏取出一件衣裳,撕成布條,爲男人將傷口包上。

    做好這一切,姚芸兒已是精疲力竭,只倚在洞口歇息,那雨勢已是小了下來,不時有雨絲打在她的身上,冷的人發顫。她蜷縮在那裏,已是困得睜不開眼睛,可瞅着那一地的屍首,卻還是打心眼裏的害怕,無論如何都睡不着。

    到了半夜,那重傷的男子則是發起了燒,額頭燙的駭人,姚芸兒沒法子,只得將布條沾上雨水,搭在他的額上,如此反覆,這一夜,便這樣過來了。

    天明時,姚芸兒見他傷口處的布條已是被血水浸溼,遂是小心翼翼的爲他重新換了一次藥,又用乾淨的布條將傷口包上,而後姚芸兒伸出小手,撫上男人的前額,發覺已不復昨夜那般滾燙,心頭便是微微一鬆,踏實了不少。

    昨晚天色暗,一直沒有瞧清男人的長相,此時天明,姚芸兒這纔看清男子的容貌。

    他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劍眉星目,鼻樑高挺,縱使受了重傷,臉色蒼白,卻仍然顯得英俊凌人,竟是個十分俊美的男子。

    而這種俊美又和那些文弱書生是那般不同,他的俊美是極富陽剛之氣的,眉眼間冷冽英氣,雖是一身尋常打扮,可總有一股無以言說的氣勢,從他身上不斷的散發出來。

    姚芸兒不曾想自己出手相救的,竟會是這般英俊的後生,當下臉龐便是發燙起來,她已是嫁爲人婦,如今與一個男子處於荒郊野嶺,已是不妥,更何況這男子又是如此的年輕英俊,雖然她的本意是爲了救人,可心裏終究還是有些不踏實的。

    她收拾好包袱,剛要起身離開,回眸瞧着那男子依舊是昏昏沉沉的睡着,那腳步便再是邁不出去了。若是等她走後,這男子再次起了高燒,又要如何是好再說既是救人,又哪有救了一半便撒手不管的道理

    姚芸兒這樣想着,便又是走了回來,沒過多久,就聽那男人乾裂的嘴脣微微顫動,道出了一個字來;“水...”

    姚芸兒聽着,遂是走出凹洞,回來時手中捧着樹葉,將葉子上的水珠一一順着男人的脣瓣,餵了進去。

    清涼的雨水入喉,頓覺清甜甘洌,那男子睜開眸子,就見眼前一張瓜子小臉,膚如凝脂,眉眼如畫,望着自己時,那一雙瞳仁純澈似水,滿含善意的關切。見自己睜開眼睛,她微微一怔,臉頰頓時浮上一抹紅暈,便好似在白玉上染了一層胭脂,嬌羞溫婉。

    此情此景,宛若夢中,那男子只覺心口一窒,便是怔在了那裏。

    姚芸兒喂着他喝下雨珠,也不敢擡眸看他,所幸那男子並未醒來多久,又是沉沉睡去。

    姚芸兒瞧着,便是鬆了口氣。這一鬆懈,便覺得腹中飢腸轆轆,這纔想起自己已是許久都不曾喫過東西了。

    她的包袱裏還有幾塊饅頭,正是嶺南軍分給她的,她將饅頭取出,只覺得硬邦邦的,難以下嚥,剛

    咬了幾口,便喫不下了。

    到了午間,姚芸兒瞧着那男子臉色慘白,遂是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發覺他呼吸平穩,又去探他的額頭,見他沒有發燒,這放下心來。

    一直到了傍晚,那男子方纔醒來。

    姚芸兒見他醒來,心底遂是鬆了口氣,看着他因失血過多,就連脣瓣上都是毫無血色,便取過一個饅頭,輕聲道;“你是不是餓了”

    那男子一動不動,一雙黑眸只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姚芸兒有些慌亂,只撕下一小塊饅頭,遞到男子的脣邊,道;“你流了太多的血,喫點東西吧。”

    那男子張開嘴,將饅頭喫進了嘴裏,饅頭極硬,男子重傷下幾乎無力咀嚼,姚芸兒瞧在眼裏,便是輕聲說了句;“你等等。”

    她尋來一小塊石頭,將饅頭砸成了碎塊,而後夾雜着雨水,在手心裏捏成了糊糊,取出一小團,喂在了男子脣邊。

    那男子依舊是不說話,筆直的望着她的眼睛,姚芸兒只覺得他的目光黑亮逼人,竟是讓她不敢和他對視,只得低着頭,一心喂着他將糊糊喫下。

    待男子再次昏睡過去,姚芸兒輕手輕腳的將他傷口處的布條解開,見那血已是止住了,脣角不由自主便是噙起一抹梨渦,只重新換了布條,爲他將傷口包好,姚芸兒向來手巧,只將那布條紮成了蝴蝶形狀,她剛忙完,就聽一聲輕嗤傳來,她一驚,剛擡起眼睛,便對上了男人溫潤的黑眸。

    那男子早已醒來,只不動聲色的看着姚芸兒爲自己換藥,待瞧着自己身上的傷口處被她包紮成了一個蝴蝶結時,便是忍俊不禁,笑出了聲來。

    姚芸兒聽他這般笑起,臉龐便是一紅,只收回了自己的手,開口道;“你的傷已經好了,我還要趕路,不能在照顧你了。”

    姚芸兒說着,卻良久不見他答話,不由得擡起小臉,這一看,卻見那男子又是昏睡了過去,她微微着急起來,只搖了搖他的胳膊,道;“你別睡啊,我要走了....”

    可無論她怎樣搖,那男子都是沉沉睡着,一動不動,姚芸兒沒有法子,有道是送佛送上天,自己既然已經照顧了他這麼久,總不好趁着他昏迷時走的。

    如此,便只能留了下來。

    她絲毫沒有發覺,那男子已是睜開了眼睛,望着她的眼瞳中,漾着淡淡的笑意。

    翌日一早,姚芸兒捧回來樹葉,卻見凹洞裏沒有了男人的身影。

    她一驚,趕忙去尋自己的包袱,見自己的包袱還在,纔算是放下心來,走出凹洞,就見那堆屍首中央,竟是站着一抹頎長的身影,正是那個被她所救的男子。

    她看着他將那些屍首連成一排,重傷下,自是十分喫力,姚芸兒瞧着,想上前幫忙,可終究是沒有那個膽量,只站在洞口,看着他矗立在那裏,默默的站了許久。

    薛湛望着眼前慘死的同袍,雙拳抑制不住的攥成一團。他奉凌肅之命,率領一支精兵連夜啓程,爲遮掩耳目,繞道而行,爲的便是儘快趕回京城。豈料途中竟遇人埋伏,身邊親兵盡數戰死,就連他自己也是身受重傷,所幸諸人上路時皆是身穿相同服飾,倒是沒人認出他的身份,若然,即便他不死,也非讓人補上幾刀不可。

    薛湛雙眸暗沉,心頭略微思索,便是將這前因後果想了個清楚。如今聖上龍體欠安,怕已是迴天無力,義父既急召他回京,定是朝中的形勢有變,薛湛心頭有數,義父力保梁王,必要之時,即使發動軍變,也在所不惜。

    而太子背後的勢力,則是西南慕家,慕家不得奉召,永世不能入京,既如此,便只能在路上動手腳。

    薛湛想起當日的情形,埋伏在此處的不下數千餘人,且訓練有素,個個精於騎射,作戰亦是兇悍勇猛,這樣的人馬,除了西南慕家,不作他想。而爲何慕家的人能對自己的行軍路線瞭如指掌,事先埋伏於此,薛湛眼眸微眯,心知軍中定是有了奸細。

    他深吸了口氣,方纔牽動了傷口,只讓他面色慘白,對着地上的同袍深深行了一禮,待他站起身子,剛回過頭,便見洞口處站着一個女子,肌膚勝雪,眉目宛然,正俏生生的看着自己。

    見那男子向着自己走來,姚芸兒有些惶然,將包袱攥在手裏,心頭卻是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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