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秦倫敘說話時甚至都有些破音了,生怕黎阡陌一個不開眼死在他這兒,“快快去請太醫快去”
慌里慌張的讓人去宮中請太醫,秦倫敘嚇得魂兒都要沒了。
誰知當事人自己倒是淡定的很,就着楚千凝的手擦了擦脣角的血跡,黎阡陌虛弱的揮了揮手,“無妨我已習慣了”
“”
秦倫敘心想,你習慣了我可沒習慣
事情鬧到這個份兒上,他也不敢再提讓黎阡陌離開的話,生怕把人刺激的背過氣去。
等着太醫來爲他把完了脈,嘮嘮叨叨的說了一堆,秦倫敘大概總結了一下,太醫的意思大抵是讓黎阡陌安心靜養。
他再瞧瞧這陰暗潮溼的牢房,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生怕黎阡陌忽然有個什麼好歹,秦倫敘也不敢讓太醫離開,一邊準備着進宮將此事稟報景佑帝,一邊讓人另收拾出一件牢房來。
炭盆、棉被、薰香
應有盡有,簡直比客棧準備的還齊全。
方纔收拾好,要離便趕緊請楚千凝和黎阡陌挪到那邊去。
看着眼前這個明顯和剛纔不是一個級別的牢房,楚千凝無語的抿了抿脣。
他就折騰吧
偏生某位世子爺毫無所覺,還低聲朝她耳語道,“瞧瞧,凝兒跟着爲夫混,連坐牢都能享受到與衆不同的待遇。”
楚千凝:“”
聽這個語氣,他似乎還很驕傲
“這次之後,秦倫敘怕是要恨死你了。”無緣無故給人家找了這麼大的麻煩,換作是她,她非得好好報復回去不可。
“他可沒那閒功夫記恨我”
“你又知道”
“公主謀害皇子,這是多嚴重的事情,稍有不慎便會被波及,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哪裏還顧得上別的。”
聽他說得有理,楚千凝不覺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何況,我若能安然無恙的出了天牢,他只怕燒高香謝謝我還來不及呢。”
“”
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典型表現。
腹誹了他兩句,可看着自己一直被他握在掌中的大手,楚千凝的眼中卻不禁盈滿了笑意。
這個人呀
真是爲了她,什麼荒唐的事都做得出來
比起楚千凝這般坐牢都坐的如此愜意,覃凝素雖身有自由,可那顆心卻似被千條繩索緊緊纏繞住,越掙越緊。
從天牢離開後,她沒回覃府,而是去了二皇子府。
彼時鳳君擷方纔醒來,還未仔細去想都發生了什麼,便聽下屬回報,說是景佑帝解了大皇子的禁足令,連把守在皇子府的御林軍也都撤走了。
“你說什麼”他似是急着起身,可動作間扯到傷口,痛的他皺眉。
“容大人說他中計了”
“廢物”
一拳砸向身下的牀榻,鳳君擷氣得額上青筋暴起。
傷口因着他的動作裂開,潔白的中衣被鮮血染紅。
“殿下息怒,當心自己的身子。”
“退下。”鳳君擷沉聲道。
“是。”
隨着那名小廝退出房中,鳳君擷強撐的理智再也不復存在,整個人陰鷙的可怕。
容敬那邊失利,自己這邊也情況不明,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
回想起楚千凝刺向自己的那一下,鳳君擷不知爲何,竟覺得有些熟悉。
特別是她當時的眼神
那麼決然、那麼冰冷。
方纔他便已聽人來報,說楚千凝被秦倫敘帶回了大牢,但他隱隱幽有種感覺,這事兒還遠遠沒完。
她既然能在大皇子府之事上勝自己一籌,沒道理這次會毫無作爲的甘心入獄。
刺傷自己的時候,她似是說了一句話。
“苦肉計要真一點纔有效驗”
她怎知自己一定會用苦肉計
正想着,鳳君擷便忽然聽到婢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殿下,覃姑娘來了。”
覃凝素
“讓她進來。”鳳君薦那邊已經不可控制,若是連這邊也失了算計,那他這次就真的是一敗塗地了。
話音方落,便見覃凝素走了進來,腳步微急。
“殿下,你怎麼樣”
“凝兒”
虛弱的喚了一聲,鳳君擷便頓住話音,緊緊的皺起眉頭。
“是不是很疼”才問出這句話,覃凝素的眼淚就落了下來,“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忽然受傷了呢”
聞言,鳳君擷故作爲難的欲言又止。
見他這般神色,覃凝素便愈發肯定是有事發生,不覺追問道,“不能告訴我嗎”
“不是不能是不願”
“爲何”
“之前在園林中,你走後我便與楚姑娘說起你我的婚事,我知她是一心爲你好,是以想好言相勸讓她安心,可沒想到她忽然對我哭訴,說我負了她”話至此處,鳳君擷頓了頓,不着痕跡的掃了一眼覃凝素的神色,然後才接着說,“我初時不解她是何意,後來方纔想明白,她大抵是說我將她錯認成你的事情。”
“楚姐姐很介意那件事嗎”
“我也不知她爲何那麼大的反應,我越是向她保證會待你好,她就越是憤怒,後來一氣之下便拔出匕首刺傷了我。”
“果真是她刺傷了你”覃凝素震驚的望着他。
鳳君擷面露不忍,柔聲道,“凝兒,此事我本不願告訴你的,只是今日一見,我覺得楚姑娘此人不似你以爲的那般待你好,你還是離她遠些比較好。”
愣愣的聽着他的話,覃凝素的耳邊不覺想起巧兒幾日前同她說過的話。
她說,楚姐姐保不齊是後悔當初拒絕二殿下了。
侯府的情況她也親眼看到了,世子四處求醫問藥,二公子陰氣森森,明顯不像一個好人。
難道
楚姐姐真的是在嫉妒自己嗎
心裏冒出這個想法,覃凝素忽然覺得難受的緊。
聽到鳳君擷在喚她,她張了張嘴,可喉嚨裏卻似卡了什麼東西,一絲聲音也發不出。
眼淚一滴接着一滴落下,止也止不住。
這幾日流的眼淚,比她這些年流的都多
緩緩的閉上眼睛,覃凝素覺得她的腦子徹底不夠用了,她本就不聰明,還要去辯解他們口中的真真假假,真的很難。
而無論真相像誰說的那樣,都不是她所樂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