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自然不可能聽見如此細微的喃喃自語。
所以,聽起來宛如是在自嘲。
“你不也一樣嗎”
這時候,太陽逐漸西垂。
醫院的四周顯得格外寂靜,還起了一陣涼意。
即便如此,她也沒有打過一次寒顫,只是耐心等待妹妹從醫院出來。
“所以說,明天麻煩你了。”
“你在胡說什麼。我纔不去。”
透過手機和夏景進行對話的安野,輕輕地發出了嘆息。
時間是週末的晚上八點,安野一邊用手揚風一邊講着手機。
夏景當然不知道安野現在很邁遢地只穿了睡衣。
安野的看法是:雖說對方壓根兒沒把自己當女生,自己也從不把對方當男生看,可是也沒必要刻意告訴他自己現在的糗樣,讓身爲女生的最後一座要塞陷落。
呵可是,誰知道會不會發生萬一啊。
“你是在開玩笑嗎,夏景”
而電話另一頭的男生正找上門來,打一個很沒男子氣概的商量。
“你現在是要我厚着臉皮陪你們約會嗎”
“所以說這不是什麼約會”
“你真的很沒用耶”
安野瞠目結舌的嘴巴完全闔不起來。
夏景打的商量是,想要安慰葉亞幫她走出低潮,所以打算明天帶她上街購物之類的。只不過現在時機敏感,沒有防備地在外遊蕩感覺很危險。所以你可不可以也一起來這樣。
一聽完,安野劈頭就痛罵了一句「沒用的男人」。
像這種時候一定是兩人猾處,沒有其他選擇。怎麼會邁麼笨哪
但夏景死抓着「危險」這個理由不放,極力主張安野至少必須在附近待命。
「反正你給我聽清楚了。」
安野無奈地壓低聲音,開啓說教模式。
「我也知道葉亞現在情緒很低落,也希望能幫助她走出低潮。」
既然如此
「沒有什麼好既然如此的。幫葉亞打氣不就是你的責任嗎」
安野道出了事實。
「夏景,你跟之前的我有什麼不一樣你不在意我們代替你完成你該做的事嗎你真的能接受嗎」
這是上個禮拜的復仇,也是報恩。
過去因爲和阿夜之間的糾葛而裹足不前的安野,當時就像這樣被夏景痛斥了一頓。
「我當然是很擔心葉亞啊,林羽和藍陽應該也是一樣。問題是,就算我們的鼓勵有用,她真的打起了精神也沒意義。讓她打起精神的人若不是你,就失去意義了。」
夏景認真地聽得出神,安野的語氣也慢慢嚴肅了起來。
正當她坐在牀緣,一邊換腿翹腳。
「你不是喜歡葉亞嗎那拜託你」
一邊準備說出「振作一點」四個字的時候。
「咦」
她發現不知不覺間,有個人影站在眼前。
「等、等一下,媽」
安野反射性地用手搗住手機的通話口大叫。
剛纔太過專注於講電話,導致沒注意到母親進了房間。
爲母的安麗進房後,一直面露傻眼的表情俯視着安野。
爲母的開口說道:「只穿睡衣就在當男生朋友的戀愛顧問是什麼意思」
「咦、啊、不」
安野狼狽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真是的,我生的女兒怎麼會跟女人味完全沾不上邊啊」
「我、我哪有對了,你怎麼擅自進人家的房間裏來啦」
「喫晚餐了。你知道我喊多少次了嗎」
這是在一般的母親身上很常見到的理由。
安野
手機另一頭的夏景訝異地喊了名字。安野突然覺得只穿了睡衣的自己很丟臉。是說,剛纔和母親的對話該不會都被他聽見了吧
「反、反正結論就是那樣明天你自己好自爲之吧」
咦喂,等一下,我話還沒
一掛斷電話,就連安野自己也感覺得出來臉羞得又紅又燙。
「哎,講完了」
「吵死了你出去啦人家要穿衣服啦」
安野氣得大呼小叫。
安麗聳聳肩膀,只留了一句「趕快來喫晚餐」便轉身離去。
安野扶着額頭,長嘆了一口大氣。
於是安野換好睡衣後,來到樓下的起居室,板着一張臭臉當作無言的反抗開始用餐。
不過,安野原本就不是那種愛記恨的個性,更遑論對方是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用完餐後,先前所發生的不快她早已付諸流水,朝着母親洗碗的背影說話:「剛纔我的談話你都聽到了嗎」
「我不是刻意想聽,是聲音自己傳進耳朵的。」
「意思還不都一樣欸,媽,那你的看法呢」
安野大方地向母親詢問意見。
「我的看法嗎」
安麗關緊水龍頭,一邊用圍裙擦拭雙手一邊回頭面向安野。
「關於葉亞的部分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不能否認有危險。」
「果然是這樣嗎」
「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嘛。」
安麗拉了張椅子坐下,和安野面對面,臉上的表情帶有幾分嚴肅。
「現在寶劍落入了敵方的手中,小心防範纔是首要之務。」
寶劍專克一族的寶刀。
安麗繼續說道「你爸跟我說過只要把寶劍拿去加熱熔化重鑄成針,要在人潮中進行暗殺簡直易如反掌。」
「怎麼可能」
安野錯愕不已。壓根兒從來沒想過寶劍還能這麼運用。
「普通的鹿族是不會動這種心機的吧。不過,你爸說,換作人類很有可能就會這麼做。而且,秋吟那個女孩跟我們不一樣,她就是會去動這種很有人類風格的心機的人吧」
「嗯。」
「雖然她的身份已經曝光,而且要在衆目睽睽下行兇也不是那麼簡單不過我認爲小心防範還是最重要的。」
「是嗎也對啦」
安野細玩味了母親的意見一會兒,沒多久
「啊。」
彷佛靈機一動般,她的腦子裏浮現了一個妙案。
「嗯,就用這個方法吧。」
安野點點頭,從椅子站了起來。
這點子太妙了,說是無懈可擊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