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成爲能讓那對本事高強的父母親引以爲傲的女兒──
“我知道了。”
半晌,阿夜靜靜地點頭答應,往後退開一步。
“你放手一搏吧,不爲別人,只爲你自己。”
安野重新面對南宮。
南宮的臉上已不復見過去那既陰險又鄙夷的笑容。
她眼眸裏閃爍的,是顯而易見的憎恨。
是一種純粹的、毫無修飾的情感。
“像你們這種──”
南宮跨出步伐,用一隻手提着武器。
“軟弱無能地捨棄鹿族身分的傢伙,也敢大放厥詞”
她以充滿殺氣的眼神,逼視着安野。
「我是南宮家族。生來只爲把一生奉獻給鹿族黑暗的地道妖魅。是從比黑夜還要漆黑的穢惡,以及比泥濘還要黏稠的憎惡中所提煉出來的污血結晶。」
就像是在詛咒一樣。
「這樣的我」
擺出架勢──
「豈是你們這種自以爲是人類的半調子所能擊敗的就算是夢話也該有個分寸」
然後南宮隨着尖叫聲──
一直線地衝殺過來,宛如先前失去了理智的安野。
看到南宮那副模樣,安野隱隱地笑了。
她一囗氣把沒有上箭的弓拉到滿。
安野當然沒有微控音量的技術。
不管怎麼拼命,也不可能彈出母親那種聽不見的聲音。無論是技術還是經驗,安野都遠遠不足,完全比不上那個本事高強的母親。
可是,就算實力比不上,技術遠遠不及──
母親也不是天生的高手。她之所以能變得那麼強,是因爲她爲了變強不怕喫苦,不厭其煩地重複數以千計、數以萬計的自殘行爲。
父親也是一樣。他的身體是經過嚴苛的磨練,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骨頭不曾斷過,最後才鍛煉出來的。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身爲他們的女兒,我當然也繼承了他們的覺悟。
「左手」
我沒有技術。也沒有訓練的時間。那又如何。
那種東西,只要年輕時代的父母一樣,用氣魄和毅力彌補就行了
安野放聲大吼。
嗡嗡嗡嗡嗡嗡──
呼應魔琴狼嗥,吽形露出了無形的獠牙。石獅子的化身隨着咆哮,撲向了所有聽見嚎叫聲的人。
安野和南宮的左手手肘同時被應聲扯斷。
「混、帳」
受到創傷的南宮並不因此退縮。
「去死吧」
安野的意識在一瞬間變得模糊。
她奮力咬牙。
一陣直竄腦門的剌痛。腥味在囗中瀰漫。以醒腦的手段來說,這感覺還挺痛快的。
「兩腳」
安野口吐鮮血大喊。
她用僅剩的右手連弦帶弓一起抓住,提到南宮的耳邊。
有樣學樣地模仿以前母親曾露過一手的技巧。
以拇指撥動的弓弦徼微地發出了「嗡」的聲響。
安野也聽見了那個聲音。
不知是骨頭有了裂痕,還是肌肉裂。
假如連自己都承受了這般的劇痛──
「嗚咕」
忽然,南宮失去了站立的能力,往下一沉。
安野無意間想起南宮剛纔大聲躟叫的事情。
什麼軟弱無能地拋棄鹿族身分,什麼自以爲是人類的半調子。
開什麼玩笑,也未免太狗眼看人低了。
鹿族人類
沒錯,假如你是南宮家族。
那我安野就是──
「少把我」
安野握緊拳頭,瞄準南宮的腹部
灌注全身的力量,毫不手下留情,卯足勁──
「少把我的家族給瞧扁了」
朝南宮狠狠揍了一拳。
「嗄啊」
南宮的身體往後方擊飛。
只見她隨着巨大的聲響硬生生撞上樹幹,頹然倒地不起。
然後──
安野瞪着一動也不動的南宮,無力地垂下右手。
由於卯足了全力痛毆,連帶使拳頭和手腕都骨折得亂七八糟。
腿痛得要命,再加上嚴重的貧血,安野再也無力站穩。
「我辦到了媽、爸。」
喃喃自語後,安野閉上眼睛,倒下。
感覺好像有人幫忙攙扶住自己。
還來不及跟那個人道謝,安野的意識已跟黑暗融成了一片。
抱住昏迷失去意識的安野後,阿夜輕輕嘆了囗氣。
她帶着溫柔的眼神,輕輕地放安野在地上躺平。
撿起掉在一旁的左手,讓兩邊的切斷面合在一起。雖然速度緩慢,但傷囗確實逐漸有在癒合。檢查呼吸和心跳確認沒有異常後,她輕撫安野的臉頰,嘴角漾起淡淡的微笑。
「你表現得非常出色喔,安野。」
阿夜呢喃細語後,站了起來。
臉上又掛回原本冷峻的表情。
她瞥了纏繞在左手上的武器一眼。
然後轉身,準備給南宮致命一擊。
「這怎麼可能。」
阿夜杏眼圓睜。
戰鬥結束還不到一分鐘。
然而,在這麼短的時間內──
「難道說她沒有失去意識」
原本南宮倒在樹下。
如今那裏卻空無一人。
南宮丟下左手臂,消失得無影無蹤。
太陽開始慢慢西下。
天邊漸漸泛起晚春畤分少見的晚霞。
就連孤伶伶地聳立在森林裏的那幢屋子,其稻草屋上也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色。明明只有闊別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不知怎地卻有種懷念的感覺。
儘管現在不是思考那種問題的時候,卻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心想。
出發上山已過了約莫三十分鐘。
夏景和葉亞現在正站在迷途之家的大門前。
不免擔心留在後頭的林羽等人的安危。她們平安無事吧還好好活着嗎
但現在不是爲那種事情擔心的時候。
因爲夏景等人的戰爭正要開始。
之前爬山時-直走在前面領頭的阿奈,離開了夏景和葉亞。
只見她走到等在門內的那個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