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奕揚將領帶一把扯下甩在了扶梯上,邪魅的眼裏笑得諷刺,“生孩子你知道我有多厭煩她就算我這輩子斷子絕孫,我也不會和她有孩子”
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無論他千般不好萬般不好,在你的眼裏都是好的,說的是她對滕奕揚。
若是你討厭一個人,無論她千般好萬般好,在他的眼裏,都是壞的,說的是滕奕揚對她。
“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了,以後你們要是出什麼幺蛾子,也別告訴我”
兩人不知又說了什麼,便推開了門,肩並肩朝包廂走去。
等那扇門重新落回原地的時候,一道纖細的身影靠在牆壁邊,隱沒在黑暗中,若非仔細辨別,根本看不清。
那一聲聲腳步聲慢慢遠去,卻像是踏在她心上,步步如刀,寸寸疼。
背靠在牆壁上,冰冷入心。
眼淚像是關不上的水龍頭,爭相涌出了眼眶。
我愛你如珍寶,你卻棄我如敝履。
不知道過了多久,紀安安像是被人從水裏撈起來,失魂落魄,雙目無神。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一束強光打了過來,咒罵聲隨之而來,“你要死了不會看路嗎”
說完,那人吐了口沫,說了聲晦氣,然後調轉車頭,從她身邊呼嘯而過。
原來她晃晃悠悠從醉生走到了大馬路上了,剛纔若不是那輛車閃得快,恐怕她已經成爲車下亡魂了。
她苦笑一聲,再怎麼樣,她也不會選擇自殺啊
她還有寶寶啊
她摸了摸小腹,準備挪動腳步走到路邊時,突然前面傳來一聲極其刺耳的引擎聲,她皺眉,那遠在盡頭的車就已經到了她眼前。
那是輛摩托賽車,上面的人好像喝了點酒,騎得東倒西歪,但是速度十分的快,迷迷糊糊看到前面有一個人,那人嚇得踩了剎車,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車子還是刮到了人。
那輛車歪來歪去,紀安安根本就無處可躲,剛移了兩步,車子就撞到了她的腿,整個人就向後摔了下去。
那賽車車主好像清醒了點,將車子一停,立即跑了過來,心想着自己剛纔已經踩了剎車,應該就只是刮傷而已。
“你沒事吧真對不起,你的醫藥費我來報銷我這就送你”
話到這裏就卡殼了,那車主看到紀安安毫無血色的臉,以及那身下不斷蔓延的血,他覺得自己好像闖大禍了,話都沒說完,一哆嗦就趕緊往回跑,騎上車,呼嘯就不見了。
眼前一片黑色,等紀安安能看清時,車主已經逃匿了,沒想到能此生能遇到肇事逃匿的事情,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而就在這時候剛恢復意識,她感覺小腹惴惴疼,費力撐起身子,低頭一看,卻差點就暈過去了。
“我的孩子”
這個地方因爲前面正在修路,開放單行道,來往的車輛並不多,這一場不經意間的車禍,沒有人發覺。
紀安安整個人都慌了,掏出手機,在腦海裏劃過撥打120的電話時,手已經先於理智反應,撥了上面第一個號碼。
滕奕揚。
她看着上面浮着的名字,忽然覺得自己很沒用,到了這時候,還期待着他能夠接電話。
就在她晃神的時候,電話居然通了。
她再也顧不上什麼,慌張道,“奕揚,我被車”
“安安是你啊,奕揚現在在和臻遠他們喝酒,你有什麼事嗎要不要我幫你帶個話呀”
那頭是殷凌菲的聲音。
她可以想象到此時殷凌菲是如何以這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在跟她說話,高傲,不屑一顧的。
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是另外一個女人接了電話。
滾燙的淚滑落,溫暖不了冰冷的心。
就算我這輩子斷子絕孫,我也不會和她有孩子
這句話,再一次迴旋在她的耳邊。
也許她告訴了他,也無濟於事,他是如何痛恨她,不願和她生有一個孩子,她剛剛不是知道了嗎
她死心了。
這一次,是徹徹底底地死心了。
殷凌菲還沒說完,對方就已經掛上電話,只剩下“嘟嘟”的聲音。
她得意一笑,轉身就看到了風清逸靠在牆邊挑眉對她搖了搖頭,“凌菲,你這樣做不厚道你明知道奕揚去洗手間忘了帶手機而已。”
“我樂意,你管得着”殷凌菲將手機拍在了風清逸胸前,然後如驕傲的公主般優雅退場。
風清逸接過
這時候滕奕揚從遠處走來,眉間有着退不去的鬱色,剛纔紀安安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他有些煩躁,不知道這死丫頭跑哪裏去了淨會給他找難題。
人走到跟前,風清逸將手機遞給他,眸光微閃,“剛纔安安給你打了電話。”
“她說了什麼”滕奕揚皺眉。
風清逸撓了撓頭,他哪裏知道,可是又不能告訴說實話,只好支支吾吾搪塞過去,“沒說什麼,你要不要給她回個電話”
滕奕揚的神色因爲她打了電話過來好了點,一聽好友這話,雙眉立即豎起來,“你家住海邊嗎管這麼寬”
說完他就直接將手機搶走,頭也不回地進了包廂。
風清逸摸了摸鼻子,這人就是死鴨子嘴硬,明明關心人家又不說算了,他好心當驢肝肺。
只是誰也不知道,剛剛那個電話,是求救電話。
一個轉身,就將緣分,擦肩而過了。
紀安安趁着神智還清醒,哆哆嗦嗦準備按下120時,眼前出現在了一雙純手工定製的皮鞋。
“我以爲你過得很好,可是沒想到初次重逢會是這樣的場面。”
聲音彷彿從江南水鄉吹來,帶來了些許憐惜和嘆息。
她聞聲擡頭,想要求救,卻怎麼也張不開口。
朦朦朧朧的視線,一道頎長的聲音逆光站着,在這一刻,像個天神,讓人忍不住想要依靠。
“你是誰可以救我嗎”
我就是來拯救你的。
三天後,當紀安安出現在滕家老宅的時候,恍如隔世。
滕家老爺子看着離婚協議已經過去十幾分鍾了,直到紀安安喚了一聲爺爺,他纔拿下老花鏡,揉了揉眉心,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安安,你都想好了”
滕老爺子看向她,眼底帶着一絲絲期驥。
紀安安垂着眼,雙手纏繞在一起,聲音懇求道,“爺爺,我想放過奕揚,也放過自己。”
話已至此,便沒有迴旋之餘地。
看着短短几天不見就瘦了一圈的孩子,滕老爺子眼底泛起一絲淚光,千言萬語勸阻的話卻化成了一聲長嘆,“好好好,是爺爺對不住你。”
紀安安連忙道,“爺爺,這不是您的錯,是我們自己沒有經營好,這十幾年來,您對我的恩情如再生父母,我沒齒難忘。”
滕老爺子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憐惜道,“別這麼說,是因爲你合爺爺眼緣。你爺爺第一次將你帶到我面前的時候,水靈靈的樣子可愛極了,當初爺爺就在想,如果這女娃能給我家臭小子當媳婦多好啊雖然最後爺爺私心給你們兩個牽了紅線,但最後,你這孩子,還是不屬於我們滕家,以後也不知道哪個小子有福氣,能娶到你這麼聰明賢惠的妻子。”
“如果以後找到能夠照顧你的人,別忘了給爺爺寄一張帖子,爺爺會給你準備好嫁妝的,不讓人看輕了去”
“好。”
離開老宅時,她什麼都沒有帶,而劉伯他們卻堅持將她送到了門口。
走下臺階的時候,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也許這一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夠再相見。
當她拉開停在路邊的車門時,一輛熟悉的車甩了個漂亮的尾就停在了老宅門口,從車內下來一個人。
熟悉的身形,熟悉的眉眼,還是那樣,往那一站,所有風景都成了陪襯。
那人沒有注意到紀安安他們的車,大步就朝宅內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她就可以想象到他此時的臉上是如何的漫不經心。
可是這一切,已經和她沒有多少關係了。
這個人,從此以後,被她從心裏挖掉了。
“需要我給你出口氣”
“不用了,好聚好散吧開車吧,哥”
駕駛位上的男人揚脣,“好,帶你回家。”
車窗慢慢被關上,一切都徹底再見了。
滕奕揚是被劉伯一個電話催了回來,他以爲發生了什麼大事,可是等看到坐在廳中好端端的爺爺,心裏舒了口氣,“爺爺,找孫兒什麼事”
他剛把自己砸在沙發上,餘光就掃到了桌上那份文件,封面上幾個字猝不及防就落入了眼底。
“這份文件你看看吧”
滕奕揚整個人已經僵在原地。
“原本是打算將安安拖到你回來,可是當看到她用可憐兮兮的眼神地求我,我就再也狠不下心將她留在你身邊。”
“奕揚啊奕揚,你和安安到底是爲什麼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滕老爺子站了起來,沒有再去看孫子一眼,拄着柺杖,就這麼慢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