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在樓下忙着,亦遠帶着睡寶和小二出門遛彎,整個二樓安安靜靜。
只是她抱着畫板,腦子裏卻一片空白,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似乎從昨天回來,她就是這樣的狀態。
這座城市有她很多美好的回憶,但是結果太潦草太悲涼,一到這地方,她的情緒就有些控制不住要回想。
她咬了咬脣,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等工作一結束,她定要帶着睡寶回b城。
剛下定決心,她重重握着筆準備開始構圖時,樓下傳來亦遠回來的嚷嚷着。
“安安,你手機是不是又關機了”
紀安安一愣,連忙拿出包裏的手機,果然是關機狀態,昨晚回來她就沒有再碰過包,今天也忘了找手機。
她找到數據線充電,剛一開機,就有十幾條短信外加未接電話。
她嚇了一跳,她的朋友不多,能聯繫她的就更少了,不由趕緊翻動着頁面。
先把重要的回撥過去,但亦恆那邊的提示無法接通。
這時,貝亦遠叼着一個蘋果靠在了她的門邊,一邊咬着一邊道,“別打了,大哥現在應該在飛機上,他讓我告訴你一聲,這兩天他會到a城。”
紀安安有些驚訝,“怎麼突然要來a城”
“估計是處理公事,順帶來看看咱們。”貝亦遠摸了摸短髮,特意叮囑道,“大哥要是來了,你可別亂說話,不讓他鐵定怪我沒有把你們照顧好,那我多丟人啊”
“明明是我們照顧你好嗎亦遠表弟”
“你們這兩個沒良心的,果然是母子,說話都一樣一樣的。”
貝亦遠捂心口,剛纔睡寶也是這麼回答他的,扎心
“這叫做母子連心”紀安安朝他做了個鬼臉,然後將他推出門外關上門,“自己去玩,我有幾個未接電話要回撥。”
貝亦遠望着那緊閉的房門,搖頭嘆氣準備轉身,忽然手心一空,蘋果不見了
而罪魁禍首正叼着他的蘋果,歡快地搖着尾巴
“小二,我要宰了你”
紀安安聽着門外的兵荒馬亂,邊笑着邊打着字,一個電話進來,她沒注意就按下了接聽鍵,一見是謝琅軒,就放在耳邊。
此時她還沉浸在剛纔的事中,勾着嘴角,說話也帶着輕快的笑意,“喂,你好。”
謝琅軒在那邊明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輕笑出聲,“看來你現在心情很好,那我這一天一夜算是白擔心了。”
聞言紀安安神情詫異,想起昨晚她半途離席,只是發了個短信讓邱菲雨跟大家說一聲,沒想到謝琅軒會對她這麼掛心,還給她打了那麼多的電話。
“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昨晚主要是想打電話確認一下你是否已經安全到家,可惜你的電話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原本我都打算去你家看看你,不過你沒事就好。”
謝琅軒的笑意傳來,帶着讓人安心的感覺。
此時他正站在車庫裏,一邊聽着電話一邊往回走。
紀安安更加愧疚了,“我昨晚回來之後就沒有碰過手機,加上後面沒電
“沒事沒事,可能是我最近看多了新聞報道,反應過度了,對了,你昨晚突然回去,是遇上什麼事了還是”
想起昨晚在洗手間發生的事,她咬了下脣,搪塞了過去,“我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就提前走了,是我考慮不周到,應該先和你們說一聲的。”
“身體要緊,那你現在身體好點了嗎”
“已經沒事了,謝謝你。”
聽着他真誠的關切,紀安安更加愧疚了,果然不擅長說謊,好有負罪感。
又聊了幾句,兩人才掛上電話。
謝琅軒靠在花園邊,指尖握着手機,溫潤的神情閃現着幾分失落。
昨晚紀安安離開後,滕奕揚也沒有回來,兩人是發生了什麼嗎
她不是個會撒謊的人,剛纔的語氣變化太明顯了,想讓人聽不出來也難。
他撫了撫眉心,自嘲一笑。
不過她和滕奕揚似乎不像過去那麼親密了,難道在這幾年裏,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將手機收回兜裏,臉上揚起了一抹笑意。
人生那麼多意外,有什麼變故也說不定。
紀安安那邊剛掛上手機,就又有電話進來了,她想也沒想就接了。
剛放在耳邊,那邊就傳來一熟悉又霸道的聲音。
“剛纔你在和誰打電話一直佔線”
“是你你怎麼會有我的號碼”紀安安嚇了一跳,很快就冷下聲音。
夜風吹拂,落了一地的清冷月輝。
滕奕揚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握着手機,神情懶散地靠陽臺上,聞言輕嘲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但凡是我想知道,就沒有查不到的。”
紀安安抿脣,這人怎麼還是這麼自戀又自負
“你找我有事嗎沒事的話我掛了。”
滕奕揚笑,“安安,你就那麼討厭聽到我的聲音嗎”
她感覺他的聲音有些不對勁,而且還聽到他那邊有風聲,還有水流的聲音,不由蹙眉,“你在喝酒”
“是啊,自從你走了之後,我每天都睡不着,只能藉助究竟催眠,”滕奕揚搖了搖手中的酒杯,紅褐色的酒在月光下折射出迷人的色彩,讓人暈眩,“你心疼嗎”
“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紀安安撫了撫額頭,這人在耍酒瘋嗎
滕奕揚低低一笑,被酒潤過的嗓音,也帶着酒一樣的醇厚。
“嗯,對,我胡說八道。”
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着大實話。
只是當年那個,連他被花刺劃傷一小口都緊張得不行的人,卻不再相信他了。
口中的酒,一下子變得苦澀,從喉嚨一直入了心。
酸澀,又難受。
紀安安翻了個白眼,果然是這樣,否則依着他大少爺的脾氣,怎麼可能低頭說這種話話
兩人靜了一會,紀安安不打算再和他玩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打算開口結束電話,然後將他拉黑時,他那邊突然傳來一低沉的聲音。
“安安,你什麼時候回來看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