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起,鳳棲寢殿哭鬧不止,司徒靜雨說什麼也不肯搬離,一羣奴婢下人聚集於門外和院子,愣是看着不知怎辦纔好。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你們兩個快去稟告王妃。”站在屋子裏的丫鬟直嘆息,看着坐在牀邊佯裝哭泣的女人。

    不得不勸說道“靜王妃,再不搬離只怕快晌午了。”

    門敞開着,東方升起的朝陽越漸高升,然而這寢殿裏近乎所有東西原封未動,看來司徒靜雨並沒有想要搬離這裏的打算,恐怕她也斷定自己根本就不用離開。

    “靜王妃。”丫鬟皺眉不展。

    牀邊的女人假意擦淚道“她讓我搬離這裏,豈非是叫我無法再服侍好王爺”

    只聽門外傳來冷漠的聲音。“你本就無服侍的資格,住在哪裏又有何區別”

    司徒靜雨一聽,頓時陰了臉站起身,看着門外的洛殤緩緩走進。

    她一身淺紫蓮瓣玉綾罩紗拖地悠長,向來不喜奢華所以披過肩頭散落的烏黑長髮上,僅戴幾顆白珠瓔珞,映襯出她雲絲烏碧亮澤,斜插的一隻簡單的珠釵。她細眉輕挑,淡淡的胭脂,似一抹醉意浮於臉頰。

    “你說什麼”聽慣了甜言蜜語,看慣了衆人俯首,月前,洛殤的命還悲惜的握在她手上,如今聽她說這樣的話,司徒靜雨自然只會是更加憤怒。

    洛殤淡漠的上挑長睫,脣角帶着盈盈笑意。“從我手裏搶來的位置可還坐的安穩”

    司徒靜雨臉色如日下的江河泛起渾濁,她目不轉睛的盯着女人,看她優雅的坐於桌邊,自然的斟茶。

    “你胡說什麼你想讓我搬離這裏,憑什麼”

    “洛殤,你有什麼能力和我鬥,我勸你還是快點離開他,說不定我還能留你一條命。”

    聞言,洛殤輕笑,孤傲冷清的眸子瞥了一眼指尖的茶杯,隨後她直起身子,與女人對視。

    洛殤冷笑道“你最好安分些,也許,我會考慮給你一條生路。”

    “你......”一向張揚跋扈的司徒靜雨聽罷,一怒之下朝她的臉揮手而上,就在即將落下之時,反被洛殤攥住。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司徒靜雨偏過臉,她鳳眼瞳孔放大,似乎不敢相信洛殤竟然出手給了自己一耳光。

    “這一巴掌,是爲我死去的卓錦。”

    一提起卓錦,洛殤的眼眶便不由含淚。話音剛落,揚手又甩了女人一重重耳光。

    “這一巴掌,是爲了她們。”她目光落在跪在地上嗚咽的奴婢身上。

    司徒靜雨一面的臉已經通紅,她欲反擊,卻被這突如其來的又一耳光打的腦袋嗡嗡。

    聽洛殤說道“這巴掌,是爲我自己。”

    她全身的傷疤,和脖子下那條再也不能去除的烙印永遠的刻在那裏。釘板上排排密密麻麻的針孔和她那雙再不能跳舞的雙腳,都提醒着她的退讓,害了卓錦的命。

    洛殤攥住女人的衣領,冷言道“不要一次次的挑戰

    我的耐性,如果你再興風作浪,加上卓錦的命,我會一樣一樣的在你身上討回來。”

    說罷,她鬆開手。

    司徒靜雨被氣的咳嗽幾聲,身體躍躍後退,葉臻忙過去扶她。

    “你......你威脅我”女人一手捂着前胸,喘着氣,一手指向她。

    司徒靜雨想不到,什麼時候開始,洛殤竟變得如此,是壓抑了太久也開始要反擊自己了嗎她剛回來便奪了妃權,現在又拿卓錦的死逼的自己搬離鳳棲,這不由不讓司徒靜雨恨的牙癢。

    洛殤眉間脣畔的氣韻雅緻溫婉,表情裏透着淡淡的漠然,沒有再看她,率着衆婢離去。她的沉默,便代表了回答。

    就算威脅又如何,一旦洛殤向冷邵玉揭露當時之事,就憑男人對她的寵愛,一定不會放過司徒。

    司徒靜雨曾想過,哪怕是有朝一日洛殤真的回府,也無所畏懼。憑她傲骨倔強的性子是斷然不會將此告知男人,而現在看來,司徒靜雨再不敢妄下海口。

    日光漸漸下沉,直到傍晚,鳳棲寢殿的人才收拾好東西,不情不願的搬離。

    燭火盈盈,葉臻又燃了根青燭,躡手躡腳的挪了挪身子,走到桌邊女人的身旁,尋思好一會兒,才說“郡主,該走了。”

    司徒靜雨半張臉凝聚着陰氣,像散不盡的黑雲,她嘴脣哆哆嗦嗦,最終狠狠拍了桌子,咬牙只發出她的名字“洛殤......”

    剛出鳳棲,恰逢男人回來,她眼睛瞬時溼潤,滿臉委屈的衝着那個身影兒柔弱的喚道“王爺......”

    提着裙襬跑去,撲進他懷中,緊緊的抱着,將頭埋下。

    冷邵玉側眉,冷酷的面容稍有鬆緩。

    “王爺,都是臣妾的錯,是臣妾不好,不該還留在這裏,奪了姐姐的寵愛。”司徒靜雨抹着淚,嬌聲哭泣。

    “怎麼回事”他冷淡的問道。

    這一問不要緊,女人像是更加委屈身體顫抖全是不安,將頭埋的更深,男人只好看向一旁的葉臻。

    葉臻忙跪下。“回王爺,是......是王妃她,她將郡主趕了出來。”

    “嗯”冷邵玉深邃的眼睛緊盯葉臻。

    “王爺,郡主只想留在鳳棲服侍您,哪怕不能住在正殿,偏殿也好,求您了,不要讓王妃趕她走。”葉臻處處話裏點着司徒的意思。

    司徒靜雨擦了擦淚,可憐的擡頭,那雙眼睛哭的通紅,就連妝容都花了。“是不是臣妾做錯了,臣妾知道王爺心裏想着愛着的都是姐姐,靜雨什麼也不圖,真的什麼都可以不要,只想能陪着您就好。”

    她又說“姐姐有您的寵愛就有一切,可靜雨什麼都沒有,就連孩子......”

    孩子,她又提到孩子,因爲那個孩子的流失,冷邵玉一次次的遷就她。

    “你先過去,我會給你個結果。”冷邵玉攬住她的雙肩,皮笑肉不笑的給了她一個回答,之後便走了。

    看着那襲白衣流轉,司徒靜雨站在原地,擦了擦眼角的淚,冷笑着高揚起臉蛋兒,邁開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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