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滿他周身的戎狄人虎視眈眈,慢慢向他靠近,一個男人眨了下眼睛,提了勇氣,攥緊大刀吶喊着向冷邵玉揮揚而上,他卻連睫毛都未曾動過,依舊從容陰冷的面容平淡的讓人視爲異常。

    他只是微動腳步,一個轉身,便輕而易舉的避開戎狄人的襲擊。

    幾個戎狄人見此,互相間暗地裏使着眼色,從前方,後背,兩側等四面一同而上。冷邵玉只是合起了他一慣喜愛的白羽摺扇,每一個轉身皆是飄逸欲仙,輕盈灑脫,又有傲慢。

    他出手的速度很快,甚至讓人看不清他的動作。片刻,那幾個男人便倒在了他的腳下,捂着胳膊,腿部等處,直聲哀叫。

    阿巴汗皺起了黑眉,他倒是輕視了這個男人,一直以爲他身邊的莫雲是個猛虎之將,殺起人來那狠勁兒就連他們戎狄人也不及其十分之一,冷邵玉的身邊有兩人,一直被人稱作左膀右臂,一位是與他近乎形影不離身手武藝超凡的莫雲,還有一位,則被人傳聞稱天的耳目,頭腦心機遠勝天下的公子,但只是聽說,誰也不知那位神祕的公子到底爲何模樣。

    沒想到,冷邵玉的身手也是這般的好。

    阿巴汗示意在旁的烏託動手。

    烏託早就想親手殺了這人,正此,可以爲他們的弟弟報仇雪恨,一洗族人之辱,爲薩滿爭奪榮光。

    烏託提着手中厚重的大刀,一步一步向着冷邵玉走去,他翹楚着邪狠的嘴角,握緊手中的刀柄,高喊道“冷邵玉,拿命來。”

    看上去有些遲鈍的刀刃,實則帶着強大的韌力,這般勇猛,並不是誰都能輕易抗爭過去的。

    而男人依舊面不改色,長髮飄而浮逸,高挺的鼻樑,寒冷的鋒眸,像遠矗立在冰雪頂峯上的寒亭,他渾身從上至下的寒氣,遠給人一種莫大的壓迫感。

    摺扇瀟灑的來回擺動,那把扇子他用了多年,靈活的甚至讓人模糊的認爲只是一張白紙在空中旋轉,時而靜止,時而優越的起伏。

    白衣羽扇,欲忽翩然,氣質如月光般琉璃,身姿若青松般淡靜,他看似波瀾不驚的臉上,還是能讓人感受到內在的陰冷。

    “傳說中的晉王也不過如此,呵......”處於攻勢的烏託看着男人一直揮扇避開他的襲擊,不由得意的譏諷,隨後,展開一陣更猛烈的攻勢。

    衆人圍着,見烏託佔了上風,自然拍手叫好,痛快的高喊“好,殺了他,殺了冷邵玉。”

    “這個惡人,殺人狂魔,烏託快殺了他。

    ”

    在衆人激勵下,烏託再揮鋒刀。

    “好,打的好。”

    “好啊......”

    一旁的阿巴汗摸了摸下巴,不對,不對,以冷邵玉的身手爲何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他瞧着烏託越來越疲乏的攻勢,額頭上因操之過急而萌生的汗液,阿巴汗恍然大悟,見烏託又起攻擊,這一次,更是猛烈,他忙喊道“烏託,小心。”

    聞言,烏託餘光瞥向男人,見他脣角微揚,只是輕鬆的一個轉身,不知何時,已經奪過了他手中的大刀,從背後,架在他的脖子上。

    嚥下口水,烏託這才明白,冷邵玉不反擊他,並不是無力抵抗,而是想等他自取滅亡,好狡猾的男人。

    “刀已在你的手上,要殺便殺。”烏託擡起頭,一副不怕死的架勢。

    阿巴汗皺眉,烏託是他的親弟弟,一直以來爲了保護他,纔不對外聲張,從前,人前,烏託甚至不敢稱呼阿巴汗,哪怕叫一聲哥哥都是渴求。

    如今,老汗王死了,這些大多也都是他的親信部族,這纔算是改了稱呼。

    阿巴汗搓了搓手,接過身邊人遞來的寶刀,他大掌握上刀柄的一刻,手背青絲頓時暴現,可想而知,此把寶刀分量之重。

    “冷邵玉,讓我也見識見識,你的實力。”他咧嘴一笑,說着,提起大刀沒個支會就朝着男人砍上去。

    來勢的兇猛,猶若萬里山洪,似有萬夫不擋之勇,他揮舞寶刀,每向他砍時,皆下死手,只爲取下他的命。

    只是這連砍了幾下,都被男人避開,阿巴汗不甘心,鼓足了丹田之氣,一旁壓着洛殤的戎狄人立即將刀架在了洛殤的脖子上,男人的餘光惻隱微動,霎時,一縷細細的黑髮飄散而落,被刀刃斬斷,魂落於地。

    “冷邵玉,今日,我便要用你的血來祭奠我死去的弟弟,用你無情的心祭拜長生天。”

    話罷,攻勢更加兇猛。

    衆人皆連連後退,看的心裏七上八下,此起彼伏,手都不知該放在哪裏倒好,如此

    揪心,兩個男人的正面交鋒,卻嚇了周圍人一身冷汗。

    幾個回合下來,眼見阿巴汗攻勢越來越弱,逐漸落爲下風,衆人提心吊膽,都捏了一把冷汗。

    見勢,烏託立即從那戎狄人手中將洛殤拉扯過來,鋒利的匕首牴觸在洛殤的脖子上的一刻,恰好是冷邵玉手中白羽摺扇的鋒刃距離阿巴汗的喉嚨僅有幾毫之時。

    “冷邵玉,不想你的女人有事,最好乖乖的任我們處置。”

    看到洛殤脖子逐漸浮現的一道血絲,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睛閃爍起宛若來自地獄一般的陰驁眼神,整張臉瞬間被陰沉所取締。

    駭然孤煞的氣魄就足夠可以要了人的命。

    與此同時,阿巴汗也看見了,他不由在心裏怒罵。烏託這小子,到底還是傷了她,只是不傷她,恐怕還真的沒有什麼能夠拿的住眼前的男人。

    曾經以爲他毫無軟肋,現在看來,這個男人的弱點,就是洛殤,也只有她。

    高傲的眸子一掠,閃奪而過的寒冷,冷邵玉收回了白羽。

    “大王,您沒事吧,大王。”幾個戎狄人忙上前。

    阿巴汗隨意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放心,轉而,他擡起頭,對着冷邵玉說道“我知道你厲害,但你就算再厲害,今日也休想活着從這裏走出去。你的女人,可在我的手裏,還是那句話,以命抵命,你的命,換她的命。”

    刀子架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冷邵玉黑暗的眸子凌厲可怕,那眼神彷彿警告他們,若是再敢傷她一下,他就毀了這裏。

    阿巴汗邪笑,衝着身後的手下們說“小子們,去吧,讓你們痛快個夠。”

    一羣戎狄人慢慢走向冷邵玉,一人伸拳重重打在他的臉上,他銳利的眼神冰冷,卻沒有還手,見此,衆人皆上,痛快的打着。

    可他依舊沒有還手。

    “不要,不要再打了,求求你們,不要再打了。”洛殤漠然的眸子含滿了楚楚的淚,緩緩的順着她精緻的輪廓流下。

    “別再打了,求你們了,別再打了。”

    阿巴汗陰着臉,他捏住洛殤的肩膀。“女人,你若是知道他以前所做的那些殘忍,就會明白,即使我現在打死他也不算過分。”

    不知道,她不知道他以前什麼樣子,可這一刻,她就是看不得他如此。

    他曾經捏着她的下顎,說。本王這輩子,不會因爲任何人妥協

    那他現在又是在做什麼,他爲什麼要爲了她這般隱忍,他不知道,阿巴汗會打死他的嗎他不要命了嗎

    他曾經揪着她的頭髮,殘忍的說。別妄想本王會對你有任何的憐惜,你不過只是一個卑賤的債務

    我說過,威脅我的人,都只有一個下場

    看着男人在她面前忍受着屈打,他寒冷目光裏看她時的柔情,孵化了洛殤的心,除了疼,什麼都沒有。她寧願死,寧願死,也不願意看見他這般。

    從認識他開始,這個男人,一直保持着他的風度和高雅,他的冷漠和高傲,他的無情和陰狠,她見過他所有的樣子,唯獨這一次。

    “冷邵玉......不要管我,你快走啊,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混蛋的男人......”

    “戎狄王,我求你,我求你饒了他吧,就算當年來的人不是他,戎狄部族還是會有一樣的下場,你以爲你們反叛後假意臣服,聖上會輕易的放過你們嗎”

    “你很清楚,只是找不到理由,所以纔將這一切歸咎在他的身上,你說他殘忍,可你更可恨。”

    啪

    烏託揚手甩了她一巴掌。“可惡的女人,別以爲我不敢殺了你。”

    洛殤仰頭癡笑,晶瑩的淚水在她的眼眶打着轉兒,酸紅的鼻尖讓人瞧了都想憐惜。“殺啊,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

    “你”烏託發狠的眼睛死死盯着女人,卻被阿巴汗一掌推開。

    “殺了你,豈不成全了你們去做一對亡命鴛鴦。呵......”阿巴汗說完,提着手中的大刀轉身。

    剛要邁出腳步,褲角卻被身下的女人緊緊攥住,她仰着梨花帶雨的臉蛋兒,沒了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反而是那麼恐懼不安。“我求你了,放過他吧。”

    放過他......

    “我若是放過了他,死的就是我們。”阿巴汗搖搖頭,撇開她的手。

    冷邵玉要是活着離開,阿巴汗敢肯定,他們,活不過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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