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樣”冷邵玉坐在牀頭,看着至今昏迷不醒的女人,他緊皺的眉頭也一直沒舒展過,凌厲的雙眸滿是擔憂。

    “回王爺,王妃後腦受擊過猛,淤血已凝固,臣已將血塊取出,但難保王妃痊癒。微臣也不知王妃何時會清醒。”御醫搖頭嘆着氣,隨之退了下去。

    冷邵玉呼吸沉重,他看着熟睡不醒的女人,眼中隱約的酸澀紅了眼底。

    “王爺,莫大人有要事求見。”侍衛低着頭。

    冷邵玉從女人的臉上轉回視線,他拂袖,轉手將藥碗放於一旁,起身走向門口。

    “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求你”

    女人臉色蒼白,她嘴脣乾裂沒有血色,額頭上積了幾顆零星的碎汗,卻在昏迷裏一遍遍的柔弱祈求。

    小竹看着洛殤,眼中萬分驚喜卻也惶恐。“王妃,王妃”

    聽見她的聲音,冷邵玉回身匆忙半蹲到牀邊,他攥起女人冰涼的手,她手心兒裏全是冷汗。

    “不要走慕哥哥”

    冷邵玉的心口猛然一陣錐疼,像將他身體撕裂,他皺眉深看着洛殤,慕哥哥

    秦慕歌

    “王妃您在說什麼慕哥哥是誰您快醒來吧。”小竹哭哭啼啼跪在牀頭,她滿目憂傷。

    冷邵玉伸手擦去她眼角流下的熱淚,淚水溫熱的滴打在手背上卻成了滾燙的烙印。

    他一言不發,始終擰緊眉頭,起身背對,走向門口,在邁過門坎兒處停了一會兒,而後離開。

    莫雲在門外看到男人出來,他臉色冰冷和眼中的失落,莫雲便知王妃沒醒。

    “王爺,屬下已將漢朝王府的人關入死牢,司徒靜雨必會出現。”

    男人抿着薄脣,細長深邃的眼睛如墨一樣,微挑的筋絲髮青,莫雲竟在臉上看到了那不安的神情。

    “把楚郎中請來。”

    “是。”莫雲喘了口氣,許是王妃病情太重,不然王爺是絕不會重用一個背叛過自己的人。

    楚郎中給洛殤診治後,沒得耽擱,直接去內房見了冷邵玉。

    男人坐在金絲椅上,他胳膊拄着桌子,手指安放穴位輕輕揉動兩下,另隻手隨放在膝蓋處,慢慢轉動拇指上的玉扳指。

    他眉間刻着川字,雙目輕閉,似乎異常的勞累。

    就連楚郎中進來,他都沒有發覺。

    “老叟拜見王爺。”楚夢伊揹着藥箱子跪在男人身前。

    聞聲才醒,他睜開疲倦的眼睛,深呼吸了口氣,伸手扶起地上的老人。

    “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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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郎中是看着冷邵玉從小到大的,自然早以長輩的身份將他當作自己的孩子,只不過那次的事,確讓他無臉再見男人,此番重新被器重,他已感恩涕零。

    見男人一身疲累,無力的說話,楚郎中心慈的開口“王爺,您得保重自個兒的身子。”

    冷邵玉皮笑肉不笑,似敷衍的擡眸,語氣溫和,說道“本王無事。王妃怎樣”

    楚郎中嘆了口氣。

    男人眉上又添了道鎖。“有什麼話你但說無妨。”

    “稟王爺,王妃後腦被擊打所受的傷很嚴重,詳情御醫們也該和您說了,老叟只問王爺,王妃以前後腦是否曾受過更劇烈的撞擊。”楚郎中問着,方纔他給王妃診治的時候發現女人後腦存有兩處淤血,一則新疤,而另一則是舊傷。

    冷邵玉深邃的雙眸不動,他一直轉動拇指上的扳指,衛國滅亡時,她跳崖後便失去記憶,淤血可能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想着,冷邵玉說道“她後腦確受過傷,也正因此失了記憶。”

    楚看中摸了摸花白的鬍子,點點頭,拂袖說“這就是了,首次猛擊也傷的後腦,導致血塊淤積未除,王妃纔會因此喪失記憶。而眼下舊傷未好又添新疤,只有除去這前後兩次淤血,王妃纔會醒來。”

    聽到楚郎中說她會醒,冷邵玉眼中的緊張纔算稍有緩和,但他忽覺到什麼,陰黑了雙眼,立即問道“那是不是意味她醒來,也便會記起。”

    “那是自然,老叟定會盡全力醫治王妃,助王妃恢復記憶。”

    砰

    男人大掌猛然落在桌上,他緊抓上桌角,手背上的青絲一直膨脹到手腕。

    她若記起一切

    “王爺,您”

    冷邵玉擡起頭,面目嚴肅,聲音冰冷帶有絲苦楚。“本王要你竭盡所能治好王妃,不過。”

    “本王不想看到她記起。”

    楚郎中不知男人爲何如此說,但既然是王爺的話,他都會照做,只是這難度要大了些。

    “清除腦後淤血,王妃醒來,那些記憶也一併會隨之想起。之後也只能用藥來推遲緩解,但也只解一時之效,這記憶到底能封存多久,幾個月幾年或者一輩子,那就得看天意了。”

    “你且去吧。”冷邵玉淡言道,說的極其無力。

    “是,老叟告退。”楚郎中搖着頭退下。

    楚郎中走後,男人一掌打碎琉璃杯盞,殘片劃破他的手,順着垂下的指尖緩緩流淌熱血,他手掌漸擰成拳頭。

    你口中喊的都是他,若你想起,知道是本王滅了你的國,殺了秦慕歌,你又會怎樣,會不會更加恨我。

    洛殤,本王要怎麼做,告訴我,我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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