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兩日,武周百萬雄師聲勢張揚,浩浩蕩蕩的大軍瀕臨城下,秦慕歌遠沒想會如此之快,大遼近乎一半之上的兵馬被派往奪取堰翎二城,眼下只有等。

    大周雄獅在距衛都百里之外紮營,但遲遲不下戰書,甚至並未有要交戰之意,這也給了遼軍至此的時機。

    堰城大捷,衛國一舉攻破堰城及其百里開外的翎州,但如此過了七天,大周那邊仍半絲動靜也沒有。

    昭陽宮裏,羣臣衆說紛紜,商議此事。

    “報”侍衛跑上大殿跪地行禮。“稟公主,遼國大軍已過川城,距週三百里。”

    “好,好啊。”那日松等將軍笑不攏嘴,執手相拍。

    高殿龍椅上的女人,她身披殷紅的長衣,那一攏血色輕紗直拖到殿臺下,頭頂鳳霞金冠,隨着她輕微的動作,金燦燦的珠碎緩緩搖墜。

    她擡眼,高傲的瞳眸,清冷的臉,深紅欲滴的豔脣微微一抿,無處不顯露骨風情,其傲然的冷漠又讓人不忍直視。

    “武周可有動靜”冷冽的眼睛一掠殿上衆臣,淡淡的眸光輕掃。

    “回公主,周兵並無任何舉動,已在百里外的城姑紮營了七日。”佑天一俯身。

    女人拂袖,瞧了他一眼,微蹙峨眉。“哦”

    “公主,此時遼兵已過川城,若我衛國現出兵迎戰,即是前後夾擊,就算他大周有百萬雄師,也架不住這腹背受敵,如此一來,衛國的勝算便大了些。”安大人看着女人神情裏的默然,又說“公主,此乃良機,一旦大周援兵至此,將再無勝算。”

    這武周到底派了何人出征,此人閉而不戰又打着什麼心思

    “公主,末將覺得安大人言之有理,對付大周就應先發制人,打他個措手不及,才能殺他片甲不留。”胡克動了動腰間的大刀,對武周他可是恨之入骨。

    洛殤思量,擡眼看向岑鳴軒。“你也覺得該如此”

    岑鳴軒是聰明人,岑家也素來就有國之錦囊一妙稱,他自然知道公主這樣問,並不是想徵求他的意見,而是讓他找到足夠的理由回絕。

    但岑鳴軒思索片刻,擡頭卻說“回公主,臣覺得安大人所言,有理。”

    秦慕歌面無表情,也紋絲未動,直至此他半句話未說。

    洛殤勾起細長的手指,殷紅的脣角帶了抹魅人的笑意。“本公主倒覺得讓周兵不戰自退,豈非更好”

    洛殤眼瞧衆人不再言語,將其所有神情盡收眼底。

    細長的指尖點了點龍椅扶手,她拄着椅臂起身,纖纖慢步,身行嫵媚,依在龍椅旁,淡然道“大周所帶雄軍百萬,即便我衛國與大遼聯手,勝算也當屈微。眼下武周紮營城姑,不與相交,正是殆盡其糧草最好時機。周軍不遠千里至此衛國,這一路已耗費不少體力,七日已過,當其糧草不足以供養百萬大軍時,便會不戰自敗。衛國緊連姑蘇,若糧草耗盡,姑蘇必會送糧到軍營,只要斷其後路,大周不得不退兵。”

    “武周人心險惡,此番不動聲色且不知在打什麼主意,若大周倏然出兵,我衛國何以抵擋倒不如先下手爲強。公主豈不知,大周耗時,保不其是以此法逼退遼軍。”以安大人爲首,衆臣皆請出兵。

    洛殤坐下,遲遲未下指令,昭陽宮大殿,肅靜的讓人生畏。

    “公主殿下因何不想與大周交戰難道您忘了,您是衛國的公主。”阿狼兇狠的眼睛盯着女人,他額前垂落的發遮了半面臉,以及臉上那條深深的刀疤,他不計後果

    的話惹怒了女人。

    “放肆”洛殤勃然大怒,紅色的脣張揚的美豔,她眼中如玄冰凝尺三千,搭落在撫椅上的手有幾絲緊繃。

    衆臣皆跪。“公主息怒,請公主下令,鳴鼓出兵。”

    “請公主下令鳴鼓出兵。”

    “”

    女人臉色漸沉,冰冷的眼眸仿若能夠凍結一切,她擡眼勾脣冷笑,怒然走下殿臺,她瞧了眼秦慕歌,隻字未言,徑直離開大殿。

    “公主,公主”

    “秦將軍,公主她哎”安大人挪捺着身子起來,搖頭嘆氣。

    秦慕歌雙眼黑冷,眸底暗沉,他擡手撫上阿狼的頭,不走心陰冷道“去給我查清楚,大周出征的提督大將,是何人。”

    寒夜未涼,宮殿卻冷的讓人身覺孤清,那一眼就能瞧見的圓月,淒冷的高掛在窗口,它寒冷的氣息,伸手就能感觸到。

    古銅鏡子折出一縷白光,穿透悠盪在寢宮裏的輕紗幔帳,撫一層銀裝素裹。

    她一襲嫣然紅衣,月下空明裏隨風微微輕拂,宛若廣寒仙子華貴清美,又不失她的冷豔和媚顏。

    她高挺的鼻樑下雙脣嫣然,淡淡泯着,妖嬈之中的冷漠眉眼,彷彿不屬於這人間。

    她靜心挑動銀鉉,長長的睫毛掩蓋她輕閉的雙眼。

    “秦將軍。”玲兒守在寢殿口,見男人擺擺手,她彎身行禮,隨身退下。

    秦慕歌走入寢殿,他看着女人面目清冷,並未急着言語,反倒聽她先開了口。

    “秦將軍怎麼來了”

    聽她話裏這陌生的稱謂,秦慕歌眉頭擰蹙,卻仍溫柔的開口說“音兒這是怎麼了,誰惹了你不悅,告訴慕哥哥。”

    洛殤緩睜開雙眸,她眉眼清冷掃過男人的臉。“告訴秦將軍,秦將軍要如何處置他”

    秦慕歌眼中漸漸變得深邃,他凝視女人。

    “阿狼的話,是你教他的吧”洛殤倪着他,見他沉默,甩手摔斷琴絃,起身站到他身前。

    “音兒,我”

    洛殤擡起細長的手指輕放他雙脣邊,她冷笑,擡頭望着他。“你逼我不得不下令,慕哥哥,你可知這後果你這是讓他們去送死。”

    他們已經回了衛國,再等等,只要再等等,她相信冷卓風會給她一個交代。

    可他,非要這般迫不及待,將衛國推上風口浪尖,再無退路嗎。

    “音兒,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你。”

    “夠了”洛殤推開他,她眼中積含心寒的水霧。“不要再說是爲了我。”

    秦慕歌嚥了咽喉嚨的苦澀。“我們已奪下堰城,用不了多久,這九州之上就會重新有一個衛國,一個能與大周抗衡,強大的衛國。音兒,這不正是大王日夜盼着的”

    洛殤苦笑,着看他。“但這不是我想要的。要讓百姓終日活在水深火熱裏,今日的衛國又與他日有何分別”

    洛殤搖頭。“音兒想復國,想讓我的子民回到屬於他們的家,但絕非是這種不擇手段的征服,和慾望。”

    “秦將軍,我累了,你出去吧。”她轉身,走過粉紅的輕紗羅綺幔。

    男人看着她的身影漸漸消失,攥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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