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淵想把她拖出去,但女人不肯走,從他手臂中掙脫出來,衝到石書淨面前,狠狠給了她一耳光。
全場譁然。
在那死寂之中,那一巴掌響徹全場,“啪”地一聲,在石書淨臉上留下了五道猩紅的手指印。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將她的臉打得側過去,她被打懵了,耳旁“嗡嗡”作響,震驚地睜大瞳孔。
“秦白淵是我的老公狐狸精不要臉霸佔着秦太太的位子秦白淵連碰都不碰你一下他說嫌你髒,嫌你噁心你聽清楚了,別再纏着他不放他是我的”
女人淒厲的叫罵,石書淨聽不清楚。
她當時候腦子裏一片空白,耳旁“嗡嗡嗡”地響,周圍的一切突然變成了黑幕,唯獨看得清秦白淵那張臉,那樣殘忍。
“賤人”
她還要衝上去打石書淨,但被一道巨大的力量從身後甩到一邊。
突然出現的威嚴男人,嚇得她呆滯住,不敢再造次。
“跟我走”
秦白淵抓住那女人的手臂把她拖走了。
“沒事”
司溫塵走到了石書淨面前,心疼得擰緊了眉心。
她低着頭,很平靜的模樣,倔強而堅強,然而他看得很清楚,她的眼眶已經泛起了溼意,不過是故作鎮定罷了。
若不是情況不允許,他很想輕輕撫摸她的臉,渴望拭去她的痛。
“沒事”
沙啞的嗓音,飽含着無奈與苦澀,石書淨抓緊裙襬,逼自己擡起頭來,給了他一抹淡定的笑容。
她的眼眶溼紅了,但忍着沒有落淚,反倒是笑了笑。
“疼嗎”
“不疼”
石書淨輕描淡寫一句就轉過身去,面向仍在鬧劇中沒回過神的賓客們。
“抱歉剛剛出現了一點小插曲,無謂因爲這一個小誤會,影響大家的心情,晚宴繼續”
她繼續招待賓客,笑容仍舊那麼從容淡定,好似剛纔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但臉上清晰刺眼的五道手指印,像是深深烙在她身上的恥辱。
司溫塵的目光沉默地跟着她,她的每一個笑容,都揪痛了他的心,一連灌了好幾杯威士忌,修長的五指掐緊了玻璃杯,手背突出了青筋。
鬧了這麼一場,男主角也提前離場了,賓客們看夠了好戲,都找藉口離開了。
只剩下石書淨,神情暗淡地站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裏,被心酸折磨着,身心皆疲。
秦白淵說得對,這場晚宴就是個錯誤,將她的悲慘展現給所有人看。
今晚也許有那麼一秒鐘,當秦白淵以那麼深情的目光凝視她,她真的幻想過他們的未來或許有轉機。
可是,現實很快狠狠給了她一耳光,打碎了她的美夢。
這段婚姻,從開始到現在,都是徹頭徹尾的悲劇,她一廂情願地唱着獨角戲。
秦雲寧拍拍她的肩膀,歉疚地嘆了口氣,想說一些安慰的話,但沒有臉說出口,也是一臉的沉重。
石書淨知道他的意思,笑笑。
“爸,我沒事”
“是我教子無方,養出了這麼個混蛋,自己丟人也就罷了,還讓你跟着難堪,等他回來,我一定好好教訓他,讓他向你道歉。”
“不必了”
石書淨搖搖頭,苦笑。
“他道歉又怎麼樣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我現在只是在想,當初是不是我做錯了,不該強行嫁給他,纔會導致現在這種局面。”
“你千萬別這麼想,秦白淵能娶到你這樣的妻子,是他的福氣,你沒有錯”
“可他不愛我,這就是最大的錯誤”
石書淨覺得很疲憊,笑容蒼白得令人心疼。
“別多想了,先回家休息”
“我想一個人走走”
秦雲寧擔心她會想不開,但還是點點頭。
“好”
石書淨離開酒店後,穿着單薄的禮服,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頭遊蕩。
天氣很冷,夜風吹得她頭髮凌亂,慘白的一張小臉,神情哀婉,散發出絕望的氣息。
來來往往的行人都以一種怪異的目光打量她,但她一直低着頭,就好像所有人都不存在,全世界只剩下她自己,以及她的痛苦。
在這樣寂靜的夜裏,痛苦不斷放大,侵襲着她單薄消瘦的身子。
曾經有很多次,她感到痛苦絕望,原以爲成習慣就麻木了,然而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即便在飽受折磨後,依舊會感到疼痛,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石書淨走了很久,全身冰冷,雙腿一直顫抖,近乎支撐不住,但她不覺得疼。
在她身後,黑色勞斯萊斯一直保持同樣的距離跟着她。
從
石書淨離開酒店,司溫塵的車就一直在後面跟着她。
整整一個小時,他什麼也沒做,只是抽菸放空,等着她,好像這輩子的耐心都用在這一件事情上了。
從不知,自己也會有這麼耐心的一面,爲的僅僅是,不給她惹來任何麻煩,他未曾試過這麼替別人考慮。
她纖細的身影那樣地孤單無助,好像隨時可能被夜風吹走,揪痛了他的心,一絲一絲,抽絲剝繭的那種。
他之前從來沒有想過,會如此緊張一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女人,甚至連情緒都爲她波動。
他之所以沒有上前,是因爲想給她一點空間,他更多的是設身處地地站在她的角度考慮。
儘管霸道,但他不是一個喜歡強人所難的男人,尤其是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時,他願意表現出充分的尊重。
石書淨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很累,雙腿疲軟支撐不住,好像隨時都可能跌倒,但除了不停地往前走,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一旦停止,心會更痛。
黑色勞斯萊斯開到了她身邊,裏面的人開了車門,是司溫塵,深沉,內斂,面無表情。
正襟危坐在後座,如一尊神祗,漠然看着她,堅毅的嘴脣發出醇厚的嗓音。
“上車”
風吹亂了他的聲音,傳入石書淨耳朵裏,冷冰冰的,沒有半點溫度,她沒有理會,繼續往前走。
勞斯萊斯就一直與她保持同樣的速度,並排慢慢往前開。
又走了一段路,再次傳來司溫塵的聲音。
“上車”
“你走,我不需要你的關心”
石書淨冷漠地拒絕了。
“你再這樣走,會感冒”
“那也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石書淨”
“你別管我”
她煩躁地衝他喊了一句,走得更快了,就好像有什麼洪水猛獸在後面追,避之不及。
司溫塵讓司機停了車,追上去,邁着大步跟在她身後。
“跟我回去”
“我不要你走,別理我”
“跟我回家”
“你別煩我行不行你真的很討厭”
石書淨捂着耳朵暴走,小跑起來。
司溫塵繼續追,脫下外套罩在她身上,但被她反手一推,塞回他手裏。
“我不要你假惺惺”
她朝他喊,憤怒的眼睛通紅,顯得面目猙獰,就好像兩人有仇一般,完完全全失去控制,變了一個人。
“別再纏着我”
那抗拒的,憎惡的眼神,使得司溫塵不由得頓住了腳步,感到非常不悅。
石書淨飛快地跑,腳下一崴,狼狽地跌倒在地,她以爲自己已經難受得哭不出來,但淚水就是在那一刻衝破眼眶,噼裏啪啦往下掉。
她的情緒崩潰了,就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痛苦地大哭起來,邊哭邊罵,罵秦白淵混蛋,也罵自己懦弱不爭氣,她痛恨這一切。
她的哭聲刺痛了司溫塵的耳朵,他也是有脾氣的男人,難以忍受她這麼不識好歹,一想到她是爲了秦白淵這麼痛苦,心裏的火忍不住躥了起來,恨不得丟下她不管。
然而走了幾步,最後還是狠不下心來,握緊了拳頭,又倒了回去,走到她面前。
石書淨淚眼婆娑,模糊的視線裏,看到一隻手伸到她面前,氣得一把拍開,尖聲叫喊。
“你滾我不要你可憐”
“可憐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值得可憐麼”
司溫塵冷淡地說,這話刺激了石書淨,她像只刺蝟,情緒激動,邊哭邊朝他吼。
“沒錯是我活該你想要看有多悲慘,看到了,滿意了嗎可以滾了嗎”
“我沒那麼多時間欣賞你的慘況”
司溫塵拽住石書淨的手臂,一把將她從地上拖了起來。
“跟我走”
石書淨跌入他懷裏,剛要反抗就被他扣住,她的身子軟綿綿的,全靠他手臂的力量支撐着,幾乎是整個掛在他身上。
他的臉壓了下來,在淚光之中愈發英俊得驚人,就像一個俊美而危險的撒旦。
那雙漆黑深邃的瞳孔銳利如刺刀,隱隱藏着一絲絲的怒氣,就那麼近距離地,居高臨下地逼視着她,狂熱如火的氣息,凌亂地噴灑在她臉上。
石書淨心慌意亂,發掙扎得更用力了。
“你放手放開我”
“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的事不用你管是我活該我卑賤,但那都是我的事情,礙着你了嗎要你在那裝什麼好人”
“即便這樣我也不會感激你,別把自己當成救世主,我討厭你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