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淵有點得意。
“我說你，年紀輕輕怎麼這麼多毛病不是頭疼就是胃疼，有空去做個全身身體檢查，看還有沒有其他病，有就趕緊治，拖久了就成大病了。”
“跟你說話，聽見沒有”
石書淨撥開他的手。
“我沒事了，你走吧”
“你這樣叫我怎麼放心”
秦白淵妥協。
“我送你去高竹清那”
“不用了”
“我說要就要”
就在兩人糾纏不休的時候，秦白淵的手機響了，他怕石書淨走，拽着她的手腕。
“是我什麼事現在”
看了她一眼。
“再給我半個小時，我有事兒必須現在嗎我請你是幹什麼的，這點事都辦不了行了我知道了”
“公司的電話”
“嗯說一個大客戶來鬧事，一定要見我”
石書淨鬆了口氣。
“那你去吧，我自己攔車”
秦白淵叮囑了幾句，開車走了。
石書淨突然又不想這麼早回去，心裏悶得慌，想透透氣，一個人在街頭漫無目的地往前走，一輛車商務車停在她身邊，司溫塵從裏面開了車門，淡橘色的燈光很柔和，但並不能融化他臉上的寒霜，他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
車子開了有五分鐘，彼此都沒說話，司溫塵一直盯着前方的路況，似乎在等她先開口。
車裏的氣氛，非常壓抑。
最後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沉默，他才問。
“爲什麼不接我電話”
石書淨此刻心情頗不寧靜，面色卻截然相反，很冷靜。
“照顧我公公，沒空，也不方便接”
一個字一個字，半點情緒起伏都沒有。
她的態度突然一個這麼大轉變，肯定不會是無緣無故的，但司溫塵就是開不了口問那個問題，轉而道。
“剛纔我看到你和秦白淵在醫院樓下，你說過不會和他糾纏。”
“是他纏着我，我沒和他糾纏”
“我看到他給你按摩”
“我頭暈難道你想我暈倒在那”
“我不是那個意思”
司溫塵按捺着脾氣。
“你知道我不喜歡你和他太親近”
“你不喜歡，我就不能做那我還不喜歡你騙我，你不是照樣騙了我在你考慮自己感受的時候，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終究，石書淨還是說了出口，她沒辦法裝作若無其事，她糾結、猜忌，糾結得要死了
“司家和秦家的關係，你還想隱瞞到什麼時候”
司溫塵踩了剎車，車子停在路邊，那張冷峻的臉上，有些喧囂的情緒。
“對不起我不該瞞你”
“一開始用司先生這個身份接近我，爲什麼”
“我沒有刻意接近你，我不想用藉助司家的勢力創業，海洋集團是我靠自己的能力，用司先生這個身份創立的，不單是對你，對所有人，我都是用這個身份。”
“好，就算是這樣，那你告訴我，你糾纏我的時候，有沒有百分之一的原因是爲了替你姐報仇因爲我公公對不起她，所以你要拆散秦白淵的家庭”
司溫塵知道她會問這個問題。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
“那並不是全部”
這個答案，令石書淨感到萬念俱灰，果然果然他不會無端端注意到她，不會無端端糾纏她這麼卑微的有夫之婦。
“儘管兩家是商業聯姻，但我大姐是真心愛過秦雲寧的，爲他付出了很多，當初如果沒有司家的幫助，秦家也不可能一步步發展到現在的規模，可是結婚一年後，秦雲寧就背叛了，並且是接二連三的背叛，在外面有很多很多女人，就跟現在的秦白淵一模一樣。”
“但他有藉口，那就是我大姐不能生，並且她在結婚前就知道，一直瞞着他，他仗着這一點，肆無忌憚地背叛，我大姐抑鬱症最嚴重的時候，險些自殺了，後來才自己慢慢想通，才調節過來”
難怪司嵐對她說自己是過來人，很理解她，原來她們都愛過秦家的男人，而且當年的秦雲寧就是現在的秦白淵，石書淨很能理解她的恨和無奈。
但這不代表，她會原諒他們，她沒那麼偉大
“那是她的事，你跟我說做什麼難道就因爲這樣，你們就能利用我報復秦家你有沒有想過，我是無辜的”
“我沒有利用你我喜歡你，還有其他原因”
“什麼
原因”
“我不想說”
“不想說”
“我以爲只有秦白淵喜歡找藉口，原來你也會，呵呵男人都這樣，你也不是例外”
“對不起我沒想過會這樣我一直在找適當的時機向你坦白，可是我不確定我們現在的感情能不能讓你承受這一切，我想等以後我們感情穩定一點再說”
“穩定多穩定紙是包不住火的，你認爲我是想從你口中聽到，還是從別人那知道你讓我感覺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石書淨哭了，但眼淚一落下，她立即狠狠抹了一把，不允許自己在他面前更加可憐
“我錯了，這是我人生中做過最錯誤的一個決定我發誓，我以後不會再騙你，這一頁就翻過去了，好嗎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我現在對你的感情是真的，書淨，我愛你我從來沒有”
“夠了我不想聽”
她煩躁地打斷他。
“也許對你來說，目的不重要，但對我來說很重要一想到你接近我是爲了報復，一想到秦家和司家複雜的關係，我就好累，我不能接受這一切”
越說越混亂，石書淨只想逃避這一切，伸手去拉車門，但司溫塵拉住了她。
“別這樣，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你騙了我，這是事實，你怎麼解決”
石書淨眼淚婆娑地望着他，委屈極了，失望到了極點。
“也許是你不該對我太好，讓我太信任你可是信任的結果是什麼你怎麼能夠心安理得地面對我”
“我已經道過歉了”
司溫塵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心慌了，才說出這麼一句，卻大大刺激了石書淨，冷冷地笑起來。
“道歉呵呵是啊高高在上的你，說出道歉這句話，真是折煞我了你道歉了，我就該原諒你，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是這樣嗎可真是抱歉，即便如此卑微的我，也是有自尊的，不是每一句道歉，都能換來一句沒關係，至少在這件事上，我做不到”
“石書淨”
“放開我”
司溫塵瞳孔驟然抽緊，嗓音低沉，在昏黃的燈光裏，染上了一層薄薄的苦澀，喉嚨壓抑着，發出痛苦的聲音。
“你非要這樣”
“放開”
“別叫我放手，你明知道我不想放”
石書淨鼻子更酸了，既然不想放，那爲什麼一直不肯坦白其實她真正介意的不是他的初衷，他們感情不深的時候，她能夠理解，爲親人報仇那種心理，真正讓她痛苦的事，在他口口聲聲說愛她時，依舊選擇隱瞞，她真的很失望，是因爲太相信，所以當一直以來堅持的信仰瞬間崩塌時，纔會如此萬念俱灰。
“放了我吧我真的好難受”
石書淨脆弱得不堪一擊，緊緊抓緊心口，扭成一團。
“讓我走”
“走你想就這麼結束我們間的一切”
司溫塵的心，如同被大錘猛擊，一股恐慌瞬間俘獲了他的心，連手指間都徹骨寒冷，打着冷顫。
“我不知道”
石書淨說不出“分手”兩個字，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依舊下不了狠心，因爲她愛他，她不捨得
“你不要逼我”
“我知道我讓你傷心了，對不起再多的道歉，都改變不了事實，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好嗎”
司溫塵小心翼翼地撫摸着她的髮絲，如果對待一個瓷娃娃，生怕再激怒她，努力用溫和的嗓音安撫着。
“再給我一個機會，嗯”
那樣溫柔的聲音，那樣的溺寵，那樣的誠懇，石書淨對這熟悉的溫柔是沒有抵抗力的，幾乎就要淪陷了。
可一想到他就是用這份溫柔一步步攻陷她的心，背後卻隱藏着欺騙，幾乎要軟下的心再一次變得堅硬，並且更加難以原諒，推開他的手。
“我做不到”
“你想怎麼樣”
“我不知道，但至少我現在無法面對你”
她再一次去開車門，但司溫塵先一步一手撐在車窗上，力道很重，泄露了他的焦急。
“別走”
石書淨冷漠地看着他，淚水的背後目光卻很冰冷。
“你再逼我，我更加無法原諒你放手”
司溫塵有一萬個不願意放開她，也有很多話要說，可是他沒有臉開口，她冰冷的目光，像利刃剜着他的心，在淌血，他可以留下她的人，卻留不住她的心，那是一種直擊心靈的無力感。
他願意道歉，願意做盡任何事情彌補，他最害怕的是，一次的欺騙已經徹底摧毀了她的信任，她不需要他彌補，只想逃避他、遠離他而他，不捨得禁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