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脫了若敖天的身體不說,而且更加深了他中毒的情況。
太醫院的林總院攔着不讓胡靈兒再試下去。
這一旦無休止地試下去,恐怕若敖天沒有幾日的活頭了。
胡靈兒看着若敖天氣若游絲,一張臉已經誠褐色,雙目無神。
脣瓣上已經裂出好幾道口子,可以看見口子裏鮮紅的血來。
“靈兒別再試了。”
若敖天有氣無力地說着,大概也是感覺到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了。
“讓他們都退下吧。”
胡靈兒留下了四弟阿旺和樊霓依,讓其餘的人都退出了房間。
顯然,若敖天這是在要交代後事了。
“靈兒。”若敖天緩慢地伸過手來,拉着胡靈兒的小手說:“看來我是快不行了,你要早做打算纔好。”
“天哥”,胡靈兒鼻子抽噎了一下,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她知道,如果若敖天就這麼一死,對他的地位虎視眈眈的人大有所在。
這些人,爲了得到自己的利益,一定不會放過她和寶兒母子倆的。
“靈兒,你聽我說。”若敖天上下脣碰了幾次說:“別難過,生死有命,我大概就是這個命了。想我若敖天自打出生都是含着金令牌落地的,從來沒有受過什麼委屈,如今有了寶兒,也算是我後繼有人了。死對我來說,真的沒有那麼可怕了,只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安兒。”
若敖天說到激動處,嘴角開始溢出幾口黑血來。
胡靈兒不讓他再繼續說話了,可是,他擺手執意要說。
“聽我把話說完。”若敖天抹了嘴角說:“若敖齊現在東海城、高陽縣兩個地方布控,他這個人向來對我忠心耿耿的,上次我設計讓他叛變要了那兩個地方,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胡靈兒哪裏知道打仗用兵的事,自然是搖頭表示不知道。
“因爲這兩個地方,住着蘇見力、鬥如成麾下大部分將士的父母妻兒,只要控制住這兩個地方,將來不管誰敢再造反,我們就有了他們的軟肋。”
胡靈兒依舊只是那麼一聽,隨後點點頭而已。
而對於樊霓依來說,這卻是天大的祕密。
心想這若敖天果然是老奸巨猾心思縝密。
他預計到蘇見力、鬥如成會同時來攻打楚都,所以事先讓若敖齊在“千年山”圍堵鬥如成時撲了個空,隨後又將鬥如成和蘇見力包圍了起來。
再後面,有他若敖齊鬥如成、蘇見力三方協商,將高陽縣、東海城讓出。
這鬥如成一心要攻下楚都,一時也沒有考慮太多,就同意了若敖齊的要求,將原本是自己的地盤,都拱手讓給了若敖齊。
而現在來看,鬥如成雖然已經死了,可是,蘇見力和蘇見馬從楚都帶去的將士,大部分都是高陽縣、東海城出來的。
掌握住他們的父母妻兒,就算是蘇見力有天大的能耐,也得考慮下將士的感受。
一旦若敖齊對這兩座城池開始屠城,手底下的將士能不造反嗎
這就是若敖天的高明之處。
樊霓依這纔不得不信服那句話,人之將死其言也真。
看來,若敖天是料定自己已經無藥可救了。
所以,纔會和盤托出這天大的祕密來。
“還有,現在楚都的這幾萬“羅雀鎧甲兵”不是原先的“羅雀鎧甲兵”,而是若敖地辛辛苦苦訓練出來的“玄鐵兵”,這些“玄鐵兵”你別看他們平日裏裝着平凡無奇,事實上一個人可以抵得過去三個“羅雀鎧甲兵”,如今公子職已經登基爲王,我若死後,怕有別有用心的人控制住他,所以,我要你將手中的“玄鐵兵”分撥出來。一處給阿旺,讓他控制楚宮。再給樊霓依一批,讓她去掌控若敖氏的買賣,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將蘇見知、鬥宇郊兩人所有的財產都奪過來,然後在陳國購買戰馬,在晉國購買兵器,在吐火國購買糧草。最後一批,你就留着看護好這若敖府,保護好你們母子倆。”
“天哥”,胡靈兒見若敖天說的這麼仔細,說得這麼平靜,心裏涌起了莫名的恐懼感。
這一切,都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結果。
她要的,只是給寶兒一個未來。
一個號令天下的未來。
如果若敖天就這樣撒手人寰,她的夢也將隨之破滅。
畢竟自己一個女流之輩,手裏也不過擁有了區區幾萬的“玄鐵兵”,這“玄鐵兵”縱使是有三頭六臂,如果若敖齊反,蘇見力進犯,再加上朝中幾位丞相的勢力,她哪裏是他們的對手。
想到這裏,胡靈兒不禁掉起了眼淚,趴在若敖天的胸口痛哭了起來說:“我不,我不會讓你死的,不管花費多大的代價,我一定要把你救過來。”
“你就這麼想死啊一點都不留戀我和寶兒”胡靈兒兩指捏着若敖天的臉頰撒嬌着,同以前一樣。
她希望用這種親暱的方式,能喚起若敖天的求生慾望。
這人,只要自己堅定着一個信念,說不定就會有奇蹟出現。
若敖天重嘆了一聲。
他又是何嘗不想多活幾日。
只是,命該如此決絕,他有能怎麼樣
可是,一看到胡靈兒那嬌滴滴的眼神,他的心似乎又活到了年輕的時候。
雙手過來抱着胡靈兒再次貼在自己的胸口說:“我若敖天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娶了你,跟你有了寶兒。如果上天能讓我再多活幾年的話,我一定好好地陪在你和寶兒身邊,什麼事也不去做。”
“好,這是你說的,你將來可千萬別說話不算話了。”胡靈兒伸出手掌就要和若敖天擊掌爲誓。
她只是想要燃氣若敖天活下來的鬥志。
樊霓依和阿旺知道胡靈兒的用意,跟着在一旁安慰。
“是啊,姐夫,你不要想那麼多,之前太子都能治好,你一定沒問題了。”
若敖天看着阿旺說:“但願如你所言吧。”
又將目光落在了樊霓依身上。
“夫人,鬥宇葉到了。”
八腦悄悄地進來將胡靈兒叫到一旁說着。
“她來了又能怎麼樣太醫院的都說了,不再適合讓老爺用這個“陰陽調和法”了。”
胡靈兒沮喪地對八腦說。
“夫人,既然人都已經來了,再說我也已經對她動過手了,不如讓她再試試,說不定她就能給老爺治好了呢”
“這”,胡靈兒猶豫不決。
林總院把話說的那麼肯定,她實在是不敢賭。
“夫人,請恕八腦多言。如今老爺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別無他法。我之所以懇請夫人讓鬥宇葉試試,皆是因爲夫人之前提及過,這鬥宇葉說不定自小就吃了些什麼奇珍異果,又或者是後天她給蘇見力尋各種草藥,萬一錯過了,豈不是可惜”
胡靈兒在最難的時候,看到了虛頭八腦兩個人的忠心。
自然,對虛頭和八腦兩人說出來的話,也是多少能聽進去的。
“好吧,那我再和老爺說一次,但願老爺能逢凶化吉。你下去安排吧。”
胡靈兒回到了若敖天的牀前,將鬥宇葉侍寢的事告知了若敖天。
若敖天苦笑着回答:“你看我這身子,哪裏還會有力氣還是算了吧。”
“不行,這鬥宇葉如今已經中了毒,她要是不試,她也得死。何不讓她試試,說不定她就能起到作用。”
胡靈兒堅持着自己的意見。
若敖天無奈,只是淡淡地回了句:“那你們都先退下吧,讓我一個人好好修養片刻再說吧。”
若敖天說完,就像一個嬰兒一般,閉着雙目不語。
胡靈兒知道樊霓依最近和鬥宇葉走得近,擔心鬥宇葉不配合,讓樊霓依過去勸勸鬥宇葉,做做她的思想。
樊霓依一路上忐忑不安地走着。
她不知道該跟斗宇葉這麼解釋。
前幾日還在太子殿漱洗房和鬥宇葉說過,讓她一心一意地對太子熊呂好,說不定太子熊呂將來瘋癲病好了,就能納她爲嬪妃。
這轉身的功夫,就又要去勸她給若敖天侍寢療毒。
這鬥宇葉要是聽到了自己這麼說,不得把自己的嘴撕爛。
然後跟自己關係決絕
樊霓依兩手來回地捏着,她要想個萬全之策,讓鬥宇葉乖乖地去配合若敖天療毒。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一個廂房。
鬥宇葉正坐在屋裏,頭趴在桌子上,一隻手繞過後背去摸自己的傷口。
那傷口剛剛包紮過,有幾處。
樊霓依知道,這一定是八腦多拉了幾道口,這樣鬥宇葉中得毒就能跟上若敖天。
“葉姐姐。”樊霓依輕喚了一聲踏過門檻款款而入。
腳步輕盈,面帶微笑。
她要裝得自己像是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似的。
只有這樣,她才能不讓鬥宇葉記恨自己。
權當是以一個不知情的外人來探望一個故人罷了。
鬥宇葉擡頭看了眼樊霓依,咧着嘴喊痛道:“你怎麼纔來啊”
樊霓依沒直接回答她,而是裝作一臉詫異地問:“你這身上的傷是誰弄的太子妃嗎快別動,讓我好好瞧瞧”。
鬥宇葉一聲不吭地放下手來,任由樊霓依查看自己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