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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西風酒

    天帝會終於是有了第一份收入頗豐的經濟來源,人在江湖飄,錢這道坎是無論如何繞不過去的。老話常講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對於整日刀口舔血的江湖遊俠來說,紅牛兒和小娘皮是並列第一重要的。前者能給自己物質上的滿足,後者能給自己身體上的愉悅,沒有什麼比這兩樣東西來的更讓他們覺得舒坦,像他們這種過一天算一天的人,行樂要及時,不然指不定那天說嗝屁就嗝屁了,刀劍那玩意兒可不長眼哩。

    對於那些整日無病、矯揉造作的文人騷客說的那些“不義富且貴,於我如浮雲”的高談闊論,江湖人從來都是嗤之以鼻的,簡直就是狗屁,不,簡直連狗屁都不如。別看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讀書人整日自命不凡、風流高雅,要真能遇到一夜暴富的檔口,說不定他媽的跑得比誰都快。

    當然凡事都不是絕對的,讀書人中也不乏真正有脊樑骨的人,對於那股人,江湖人是打心底裏佩服和崇敬的。那些人才是這個民族真正的風貌和脊樑,江湖人大道理懂得不多,可這個道理卻是分外明瞭。

    易水寒除了每日正常上課外,也會抽出時間去兩個場子裏面轉一轉,一來可以照看場子裏的大小事務,二來也能去散悶解解乏。這兩個場子裏除了原來黑狗的手下,易水寒還加派了不少天帝會的其他兄弟。拿人手短喫人嘴軟這個道理易水寒還是懂得的,既然選擇這個行業,就應該做到問心無愧纔是。

    方華也比較大度,易水寒在酒吧裏的一切消費都免費,萬寶路拉菲這些高檔洋菸洋酒通通不要易水寒一分錢,當然這對於方華來說只能算是毛毛雨,九牛零點一毛都算不上。

    易水寒知道這只是方華對他釋放的一個善意的信號,在江湖上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要好的多,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那個會先來臨,多個朋友多條出路,指不定那天這點淺薄交情就能救自己一條小命。

    當然方華也沒有傻到認爲這點小恩小惠就可以收買易水寒的心,大家都不是三歲小孩,對於這點自然是心知肚明。

    在江湖中輕易與別人交心是個大忌,要知道從古至今不少不可一世的奸雄也好梟雄也罷,大都不是死在敵人手上,而是落在了自己人手裏,從而不得不在歷史這個精彩紛呈的舞臺上草草收場。

    所以江湖人大都講究一個萍水相逢,沒有萬般過命的交情,絕不可能掏心掏肺。這是不少前輩古人用血總結出來的,並列爲江湖中最爲有用的幾條箴言之一。

    易水寒之前不太愛抽菸,只是不知爲甚近來煙癮有所加大,不過相對於文三一天五包不過崗的非人煙癮,易水寒則顯得維和的多,一天至多三兩根就能解決問題。

    至於酒這方面,易水寒倒是每天會喝上一兩大碗,只是拉菲伏特加這種洋玩意兒終究是差了點韻味,就像是扭扭捏捏的小姑娘,讓人始終覺得不得勁。

    猶抱琵琶半遮面這種東西只能在牀上的時候才能顯示出迷人的魅力,對於酒來說就有些雞肋了。所以易水寒更鐘愛一種產自西北高原的西風酒,西風酒濃烈醇厚,後勁十足,讓人喝的酣暢淋漓。就像一位半老徐娘,褪去了青澀嬌羞的面孔,成熟而穩重,濃烈而悠長,兩大碗過後總是讓人回味無窮。

    易水寒喝西風酒喜歡用碗喝,一大碗一大碗的那種,那樣他才覺得得勁。西風酒一入喉,濃烈火辣,像股洪流一般沁入心脾,那種感覺很是讓易水寒着迷。此後很多年,易水寒喝酒都只愛喝這種在地攤上都能買到的西風酒,濃烈又得勁。

    文三本來不喜這種廉價普通的西風酒,味道太過濃烈霸道,後勁更是不小,遠比不得茅臺這種宛若小家碧玉般的溫潤口感,入口化甘,餘味悠長。

    奈何整日受到易水寒的耳濡目染,於是某一日文三突然發現西風酒似乎也不是那麼太令人生厭,漸漸地開始小酌起西風酒,以至於後來,他乾脆和易水寒一樣棄了其他酒只喝西風酒。

    西風酒喝上癮後再飲其他酒,便覺得索然無味。雖然這話像極了某種生物提上褲子後便顯得格外硬氣的做派,但西風酒着實是一種讓人喝了就不太能忘記的好酒,酒性奔放濃烈,像西北民風一樣彪悍狂放,讓人不自覺想起那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壯麗詩句。唯有西北這種蒼莽壯闊的硬氣地方,才能釀出西風酒這種濃烈硬氣的酒。

    在抓場子這頭的收入時,易水寒當然也沒忘照料黑狗之前那片地盤的保護費,雖然那些小攤主頗爲不易,可他自己又何曾容易了。表面上看起來他易水寒一時風光無兩,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每天過的都是些刀口舔血的日子,一個不小心便會萬劫不復,輸得連條內褲都不會剩。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社會江湖如出一轍,沒有誰是過得真正舒坦的。真正舒坦的,唯有死人而已。

    易水寒不是婆婆媽媽的老好人,想要混江湖又想要胸懷天下慈悲爲懷是萬萬使不得的,這無異於那些當了又想立牌坊的無良勾當。

    所以易水寒讓文三帶着幾個人去給所有攤主表演了個一口吞天,下馬威立足了,那些一輩子平庸軟弱的小攤主自然誠惶誠恐,立即表示會乖乖定期如數上交保護費。本來有幾個喝了幾杯貓尿之後準備誓死不從的不安生分子,看到新來的那號人似乎比之前的黑狗還要狠上幾分哩,便一下子焉了氣,酒也醒了大半。

    不過易水寒終究還是讓文三在黑狗原來收取保護費的基礎之上少收了三成。

    最是多情最無情,這是許多年後的後來者對於易水寒的評價,寥寥七字,不偏不倚恰如其分,把易水寒的性格評價的淋漓盡致入木三分。

    另外易水寒還放話天帝會的兄弟不能隨意去那片地盤白喫白喝,一經發現立即逐出幫派絕不留情,要是有其他那個不長眼的敢去那裏鬧事找茬,允許天帝會的兄弟先斬後奏,出了什麼後果由易水寒一人承擔,拿了別人的保護費就得爲別人做點實事不是。

    河東一夜之間出了易水寒這麼個了不得的人物,那風頭自然是一時無兩,天帝會的發展也是如日中天、如火如荼。

    既然易水寒放話了,附近那些市井無賴自然也不敢去觸易水寒這個黴頭。所以易水寒罩着的這片地盤一度成爲方圓幾裏最安全穩定的交易場所,附近一些飽受地痞流氓欺負的小攤主都紛紛搬到易水寒的地盤,索性花點錢消點災,好歹還能在這裏安安靜靜的做個生意。

    之前他們在其他地界也曾交過保護費,只是那些人收完保護費後從來就不管他們死活,被人打了被人罵了那是你活該,和他們一毛錢關係沒有,有時甚至連那些收他們保護費的人都來白喫白喝,欺壓他們,那裏還有半點道理可言哩。

    所以當他們聽說有個保護費收的低又非常穩定安全的地方後,便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相依爲命的小店搬了過來。

    易水寒的口碑和名聲逐漸在人們口中傳了起來,他地盤上的小商販也越來越多,人們都說他是個有良心的老大哩。

    易水寒聽到這些後只是微微一笑,不置一語。

    人言這東西信不得真,易水寒深知這個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太把別人的言語當回事受傷的只會是自己。真正活的強大的人不需要用別人的言語來過自己的人生,自己就是自己,從來不需要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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