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春達想想：“倒是有這個可能。”
孟曉春說：“這是不是等於說死者有前科？”
田春達說：“至少不會是警察。”
孟曉春說：“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可以通過外貌比對來判斷死者的身份了。”
田春達思索着說：“兇手不對死者毀容，有可能是下不去手，也有可能是認爲容貌並不重要。”
田春達又說：“其實還有一個疑點——死者爲什麼光着腳？”
郝東說：“是不是因爲死者的鞋襪有什麼特點？”
田春達說：“是啊，可是鞋襪能有什麼特點呢？”
孟曉春說：“沒準是阿迪的限量版呢？”
田春達擺擺手：“這不能算特點，即便是限量版的鞋，也不可能表明主人的真實身份。”
孟曉春說：“那，不會是鞋上哪個部位磨得厲害吧。”
田春達又擺擺手：“鞋子的磨損情況和人的走路方式有關，這種走路方式，在人的腳上也能有同樣的反應，所以想要消除這種印記，脫鞋沒用，除非砍腳。”
孟曉春說：“會不會鞋上有死者的名字，或者能表明身份的東西呢？”
田春達想了想：“有這個可能，但是基本上沒人會穿這種鞋的，中國人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名字放在腳底下踩。”
孟曉春說：“沒準是日本人、韓國人呢。”
田春達笑笑：“好像日本人、韓國人也不穿這樣的鞋。”
孟曉春說：“不過我知道一點。”
田春達看了看她：“你知道什麼？”
孟曉春說：“那人肯定穿的是運動鞋。”
田春達點點頭：“這麼說確實有道理，看死者的衣着是做體育鍛煉時的衣着，所以穿的鞋也應該是運動鞋。”
郝東說：“那我們是不是應該關注一下健身房、公園什麼的？”
田春達說：“可鍛鍊身體的地方多了，完全是大海撈針。”
孟曉春說：“那怎麼辦，轉來轉去，還是回到原點了。”
田春達說：“倒未必是原點，其實我現在很希望侯強那邊能找到些什麼。”
郝東看看他：“可能性不大吧。”
田春達說：“有一點可能性也要嘗試。”
7
從侯強那邊傳來的消息與田春達的預料相符，按照傷痕的形狀判斷，屍體左肩擦傷的是爬梯的第三級造成的，右肩擦傷則是井壁造成的，額頭的傷痕是撞在了井筒底部一塊凸起的石頭造成的。此外，胸前和臉頰的擦傷初步判斷也是在窨井附近的水泥地上拖拽造成的。侯強還從窨井的邊沿取到了幾根有可能是受害者留下的毛髮。
田春達一點都不感到輕鬆，相反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孟曉春和郝東看着他愁眉緊鎖，也不好說什麼，若琪也知趣地戴上耳機看美劇去了。
田春達愣了一會兒，又翻開了屍檢報告。看了幾分鐘後，他擡起頭來：“拋屍的方式好像有點奇怪。”
孟曉春、郝東、若琪不約而同地把眼睛望向他。田春達站起來，拿過一張白紙，在上面畫了個圈，然後拿筆代表屍體，用手拖着演示給他們看：“你們看，死者的臉頰和前胸有拖拽留下的傷痕，說明死者是面部向下，被人拉着兩隻腳拖拽了一段路程。而死者額頭偏上部位在井筒底部一塊凸起的石頭被磕碰出了一個死後傷，你們覺得這說明什麼？”
田春達說：“正常情況下，如果我是拋屍者，我拖着屍體到井蓋旁邊，那麼應該是死者的腳先到井蓋旁邊，然後我搬起死者的上半身，把死者順進井裏，一般情況是不是該這樣呢？”
三個人點點頭：“好像是。”
田春達說：“但拋屍者偏偏是拖着屍體從窨井旁邊過去，直到死者頭部到了井蓋旁邊才停下來，然後搬起死者的兩腿，把死者順進井裏。所以死者的胸前擦傷是兩種疊加的，我判斷，一種是像侯強他們說的在水泥地面上拖拽造成的，另一種則是被順進井裏時在井沿造成的。”
孟曉春說：“那拋屍的人爲什麼要用這樣一種辦法呢？”
田春達想了想，字斟句酌地說：“因爲死者的上半身太重，拋屍者搬不起來。我判斷，拋屍的人有可能是個女人。另外，死者面向地面，可能是因爲拋屍者不敢看死者的臉。”
孟曉春想了想：“有點絕對吧。”
田春達說：“可能吧。”
其實田春達自己心裏清楚，案子查到這裏，基本上已經是山窮水盡了。他在百般無奈之下，來到了張局長的辦公室。
張局長見他進來，示意他坐下。
田春達坐下，停了片刻，纔開口：“我查不下去了，恐怕得發通告，找人來認屍了。”
張局長喝了口水：“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
田春達說：“你也知道，這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案子，連屍體是誰都不知道，我真沒法往下查了。”
張局長說：“案子的情況我也聽說了，我就奇怪一點，爲什麼這人都死了十幾天了，居然一直沒有人來報案呢？”
田春達說：“是啊，我感覺，這屍體簡直就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張局長說：“憑空冒出來不可能，你既然覺得費勁，那我同意申請發通報了。”
田春達點點頭：“發吧。”
田春達又說：“明天查一下半個月前的邊檢記錄，我覺得這個人很可能是個外國人。”
8
確定了拋屍地點，警方當天就進行了現場調查，然而結果卻依舊讓人失望。田春達對此也沒說什麼，他來到張局長的辦公室。
張局長問他：“你怎麼知道是死者不是本市的？”
田春達說：“這個人死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人報案，就說明他肯定不是本地人。”
張局長說：“未必吧，也不排除有些人就是離羣索居，一個朋友都沒有。最多隻能說明這個人在本地沒有熟悉的人吧。”
田春達搖搖頭：“我感覺死者生前的生活應該比較優越，還會經常鍛鍊，這樣的人，不太可能一個朋友也沒有。”
張局長說：“那你怎麼知道是從本市入境的外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