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竹又回到食品公司上班。下午五點,她騎着新上手的電動自行車剛出庫上路準備回清塘村時,被斜閃出的一個男人一手把住車龍頭。
皮鞋鋥亮,褲管筆挺,髮型像一個倒扣的油墨碗底一絲不亂,顯然是刻意打扮過了的。那雙濃眉大眼依然毫不遮掩地罩在思竹臉上,腔調一如既往地低沉又親暱:“思竹,好久未見了。”
是周家顯,強勢跨過五六年時光之河,好像兩人從未隔絕。
兩人氣息太緊密。思竹下車退後站,神色還是和緩地:“你還好吧”
他說:“湊合。”他摩挲着電動車車體,眼睛是發亮的:“你過好了,換電動車了。”
她得找話聊。作爲新晉媽媽,她很自然地問:“你弟小孩多大了吧”
他顯然很高興她還記掛這些與他相關的舊人舊事。他眼睛放光地軟聲傾訴:“嗯,都上小學了。我命不好,還孤家寡人着。”
她撇臉不與他直視,雙手握穩車把手,說:“我該回家了,家裏有小孩。”
他一副受傷的表情,臉抽抽:“嗯,我早知道了。”揭過另說:“小霞今天生日。他倆口叫我請你一定喫飯去,就我們四人。”
小霞是思竹一度熟交的同性好友,當然是通過周家顯認識的。她與周家顯分手後,自然斷了聯繫。
她記得以前的小霞愛田胡勇愛得死去活來。“他們結婚了”她喜氣地問。
“恩,”他又是一副受傷的表情:“都成家兩年了,感情好得讓我嫉妒。小霞老問起你,老說我們以前的日子,大家多開心哦。她說想念你的很,趁她今天生日,特意叫我專程來請你。你不會不給面子吧”
楊思竹拂不開情面,再加上熟悉度,她便給家裏去了電話。
她把電動車騎回車庫,回到街口時,周家顯坐一輛人力三輪車上拍着旁邊空位,含笑看她。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固有印象是很難改變的。就像楊思竹對周家顯,今日相見與幾年前無數次一樣,每次第一眼她都覺得他裝扮不適宜還一副不自知自鳴得意的彆扭樣。但接下來她就麻痹了,或者是適應了,自在從容不會再有感官的牴觸了。
鄉水源酒樓,一精緻小包間,田胡勇和小霞早已等候着。
還不待思竹走近,小霞就迎上來親熱地拉思竹坐身旁。兩位年輕女人雙雙打量,思竹感慨道:“你還真沒變,還像個小姑娘。”
小霞本就是個娃娃臉,樂呵呵的性子,比思竹小三歲。
田胡勇又比周家顯大幾歲。他明顯發福了一圈,像個敦厚大叔寵溺地說自己小妻子:“她不焦不愁的,性格又像男孩子,不知道的還說是我閨女呢”
四人呵呵笑,又像回到了舊時光。
但幾年時間改變的還是多。
四人談着戀愛揮霍青春的熱鬧時光是清貧的,經常嘴饞得琢磨着去哪打秋風,從來沒有大氣地像如今自掏腰包就一頓品質餐。
看來他們這幾年生活質量提高不少,思竹很爲他們慶幸。
四人喝啤酒。思竹和小霞也喝,但小口小口的。兩個大男人卻敞開了肚子,“咣咣”像灌白開水。
小霞看不過了,霸道地搶過老公手中酒瓶代斟杯中恰三分之一。她訓話了:“少喝點,回家去又肝呀胃呀的喊疼”
田胡勇又幸福又無奈地衝難哥們攤手:“沒辦法,婆娘兇得很,動不動就給踹下牀。”
周家顯放肆地給自己杯中注酒,汩汩酒液冒杯沿。他痞氣地扯嘴角:“人只要一高興怎麼喝都不醉的,我這幾年都沒有這麼高興過了。”他朝思竹擠眼睛:“思竹就是我的福星。”
有思竹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