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也正奇怪,怎的能見到那東西。”秦桑皺着眉說道。

    “借你一滴血用,把手給我。”伊文說道。

    秦桑把手伸給伊文,伊文拿出一根銀針,挑破了秦桑的中指。秦桑的中指滲出血來,伊文用一個茶杯接着。

    “再借青絲幾縷。”伊文說罷又用匕首割斷秦桑幾縷髮絲。

    伊文將秦桑的斷髮放在茶杯裏沾染上血跡,拿了一隻新的蠟燭,將青絲纏繞在白燭上。秦桑覺得奇怪,這不是伊文幫人續命之時用的招數青絲嵌進白燭,有些血跡附着在白燭上,白燭上盡是暗紅的斑紋。

    伊文拂過燭芯,蠟燭就亮了起來。白燭燃到青絲出,飄出一股煙霧,這股煙霧像是擰繩,白色與黑色纏繞着。不過白霧漂浮而不繞動,黑霧似蛇纏着白霧。

    “陰體。”胡瑋看着那股黑白纏繞的煙霧,瞪大眼睛說道。

    伊文吹熄蠟燭,把蠟燭放在手心,熄滅的蠟燭在伊文手心融成蠟水,滴落在地上就不見了。

    “她這陰體可不見得是孃胎裏帶出來的。”伊文說道。

    “何謂陰體”秦桑聽不懂他們說什麼。

    “陽間人有陽氣護體,邪祟恐這人氣不敢近身。可有些人,天生陽弱陰盛,陽火一低就能見鬼物了。若是身無邪祟,那白燭燃出的煙是白霧,陽人沾染了邪祟,白燭的煙就會是黑霧。陰體之人所出之霧黑白纏繞,不過天生命格陰盛,白霧纏繞黑霧,陰主陽;後而生成的陰體則是黑霧纏繞白霧,陽主陰。”伊文說道。

    “也就是我以後都能見妖鬼了”秦桑問道。

    “桑兒,你來,看看街上。”伊文站在窗邊說道。

    秦桑走到窗邊朝街上望去,空無一人,連片樹葉也沒有。

    “看什麼什麼都沒有啊。”秦桑問道。

    “她看不見,那又是如何看到那個老鬼的”胡瑋說道。

    伊文低頭想着,秦桑究竟是如何見着鬼的呢

    “桑兒定是因那血子而成的陰體,還是損着魂了。但不及天生陰體之人,能見鬼祟。或許是靠着什麼東西見着那個老鬼的,只是不知是什麼。”伊文說道。

    “我在後院摔過一跤,就見着了,是不是要摔跤才能見到鬼祟”秦桑也回想着如何見到那個老人的。

    “鬼喫泥。”胡瑋和伊文一同說道。

    “鬼喫泥”秦桑不解得看着二人。

    “有些道士開不了天眼,術法又不到家,就要藉助一些物件來看到陰物,這其中的一樣物件就是泥巴。泥土是連接陰陽的東西,泥土之下是陰,所以泥土溼潤寒涼;泥土之上是陽,受日光照射,能種出花草五穀。你是陰體,卻並非天生,只是天蠶絲的血子寒氣損了你的魂魄,所以只要有陰陽互轉的物件,就能見鬼物。”伊文說道。

    “那應當叫人喫泥,爲何是鬼喫泥”秦桑覺得奇怪。

    “鬼這東西也是會餓的,若是無人供奉的孤魂野鬼,餓得狠了,就喫泥巴裹腹。陰虛的人,八字輕的人,喫泥巴能見穢物。泥巴既是陰陽互轉之物,鬼吃了泥巴也會沾染陽氣,所以平常人就也能看到它。有些鬼魂正喫泥之時被人瞧見,就說是鬼喫泥了。”胡瑋說道。

    “這麼說,以後只要我喫泥巴,就能見到那些東西了”秦桑心中莫名得有些高興,正煩惱沒了守魂戒,沒了鏡妖,以後就什麼妖鬼都見不着了。

    “理當如此,可究竟是不是這樣,我也說不準。”伊文說道。

    “你很想見到鬼怪嗎”胡瑋斜着眼看秦桑。

    秦桑也不知如何回答,心中也是矛盾,見得到吧,有些怕,見不到吧,又有些失落。

    “瞧瞧,還想見麼”胡瑋把秦桑的衣袖擼起來,那那個巴掌大的黑印就現了出來。

    “這個鬼印啊,那個老鬼留下的”伊文急忙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秦桑無辜得說道。

    “自然是那老鬼留下的,還用得着問”胡瑋說罷,繼續坐下扒着盤子裏的一點魚肉。

    “怕麼”伊文拉起秦桑的小臂看了看,邊問道。

    “見着的時候不怕,後來手裏的銀子變成紙元寶的時候有點怕,看到這個黑印子的時候也有點怕。”秦桑老實回答。

    “你要幫他去送口信麼”伊文幫秦桑把衣袖放下,問道。

    “胡瑋說我收了他的錢財,就算是答應他了,只能幫他去送了。”秦桑無奈得說道。

    “桑兒,若是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這印記我會想法子幫你去除,那老鬼若是敢來纏你,我也自有辦法對付。”伊文說道。

    “只是帶句話,明日早些起來幫他帶到就是。他死後爲鬼,生前爲人,爲人之時論年歲,比我爹爹還大些。我聽人說,鬼若是留戀人世定是心有執念,這樣的執念讓死了的人不肯離去。他一定是有要緊的事,死了也放不下心,纔來求我幫他。他本可以嚇唬我,可他並沒傷我,還給我一錠銀子幫他帶話,只是這銀子,我無福消受罷了。”秦桑說着說着,倒覺得這事有些意思了。

    “也好,明日問問店小二白力爹住在何處,把話帶到就行了。”伊文心裏有些擔心秦桑,秦桑這樣善良,總會替他人想想,本是好事,可這出門在外,總該多個心眼。伊文聽見旁邊的碗碟聲,見到胡瑋,又放下心來,桑兒雖心善,可這狡詐的狐狸鬼心思多着呢。有狐狸一路相陪,桑兒應當能平安到達都城,這樣自己也走的安心些

    半夜,秦桑突然醒了,一身痠痛。白天馬車顛地厲害,這會子骨頭像是散了一般,這牀也太硬了,反正是怎麼都不舒坦。秦桑聽見狐狸均勻的呼吸聲,心想:到底是誰一沾枕頭就如豬秦桑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倒是越來越清醒了,乾脆下牀喝口水。秦桑坐在桌旁,見外面的風吹着窗戶微微晃動,窗戶“吱呀吱呀”的聲響聽着心煩,就去把窗戶關上。秦桑探頭看了一眼街上,空蕩蕩的,突地想起伊文先前讓自己看街上。伊文和胡瑋肯定是看到大街上有東西的,只是自己看不到。秦桑站在窗前想着,街上到底有些什麼呢

    “嘭”一聲巨響劃破深夜的寂靜,秦桑被嚇得一顫抖。像是打鑼的聲音,隔了一會又是一聲。秦桑探出頭去看,一羣穿着孝服的人從街的一頭走了過來。走在最前頭的敲鑼,後面的人撒着冥錢。風更大了,地上的紙錢被捲上天去。秦桑見這太詭異了,往後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到花盆。秦桑見着花盆裏的泥巴,鬼使神差得用手指沾了一些放在嘴裏,土腥味在口裏溢開。秦桑的心“砰砰”跳着,快到嗓子眼了,卻還是向前一步站在窗前看向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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