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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短暫,聚散離別終有時。這一生,舊人走了新人來,有些人停留在生命中,有些人漸漸淡去,這是不可更改的規律。這是一個畢業季,註定各奔東西,分道揚鑣的季節。

    時光匆匆,轉眼又過了一年。曾經莽撞無知,天真爛漫的男生女生,眉目備經歲月薰陶染上了幾分憂愁和成熟。他們已經不再是隻顧喫喝玩樂的人了,他們是一腳將要踏進社會的人,面對未知的領域、迷茫的未來,他們會惴惴不安,憑藉着一腔熱血和幹勁去闖天地。

    包間內,耀眼的燈光閃爍,輕柔的音樂迴環。這是一場聚會,也是一場送別會。包廂內只有四個人,單純的宿舍內部的集聚。李兮拿着話筒在唱歌,陳玉書在一旁合唱,宋井桐和俞雯坐在沙發上靜靜地聽着。

    一曲完畢,兩人放下話筒,坐到沙發上。陳玉書抓過杯子將果汁一飲而盡,隨意一擱在桌面上的杯子和玻璃材質的茶几碰撞,在這寂靜的空間中發出一聲脆響。她問俞雯道,“雯雯,你想好了嗎,要去哪裏”

    手支撐在身體兩側,俞雯坐直了身,“我留下來,待在滎川。”

    對於分別,莫名有些沉重,連陳玉書都認真起來了,“那太好了,我們又可以見面了。你不是考了教師資格證嘛,可以找間學校安定下來了。哈哈,以後我去找你蹭飯喫。”

    “可是,我沒有本地戶籍,想要入編制的話,可能性小之又小,那樣的話我只能回家去。”俞雯眉目染上憂愁,無奈地嘆氣道,“我不想回去,我家那塊地方真的太小太窮了,家裏經濟負擔那麼重,如果我回去恐怕連助學貸款都還不上,更別說我弟的學費了。所以,即使再難,我也要在大城市打拼。”

    宋井桐悄悄握了握她的手,無聲鼓勵她。她能理解俞雯的選擇和難處,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背井離鄉,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漂泊,誰都想回到養育自己的那片土地上去。然而,生活總不是那麼如意的,很多人就像無根的浮萍,頑強地生長卻因爲沒有根,當水波一動就隨波逐流。

    談起關於前途、離別的話題,彼此都沉重了。儘管都明白分別是人生的一門必修課,真正來臨時還是希望它的腳步能慢一點。

    李兮故作輕鬆一笑,但是眼角已經有些濡意了,她勉強地笑着感嘆,“你們三個都在一起,害得我也不想回去了。”陳玉書接話勸她不想回就別回了,反正雲睿在讀研,她自己也捨不得雲睿。她反駁道,“哪兒有你說得那麼容易我爸媽給我在銀行找了份工作,如果我推掉了,等後悔再想要去,到時候門都沒有了。”

    李兮很明智,對理想和現實拿捏得輕重。視愛情爲第一的她,也學會爲自己思考了。這沒有什麼不對的,愛情和生活並不衝突。

    朋友之間沒有必要隱瞞,她將心裏的想法道盡,“我也想憑藉自己的努力去打拼,但是我很瞭解我自己,明白選擇自己努力和捷徑哪一個才最適合我。很多人開始也選擇憑藉自己的手去打天下,最後失敗了,厭倦了,放棄了,最後想要選擇捷徑時,捷徑早已經被別人要走了。這就是社會的殘酷,你不要還有人在等着,等你想要時什麼都沒有了。”

    是的,她說的沒錯,她的選擇亦是沒有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別人無權去評定好壞,無權去評定對錯,更無權去幹預。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每個人對這個世界都有獨特的理解。

    想要走捷徑大概是許多人的選擇,只是很多的人沒有選擇的機會罷了。如果有得選擇,又有多少人不去選少,少之又少。

    俞雯低垂下眉,她好希望自己也能想李兮一樣,畢業了父母早早打點好關係,爲子女找好了工作。但是,她清楚,這隻能想一想。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別人有的自己不一定會有。她想要什麼,必須自己去拼搏,自己去爭取,別人的東西終歸是別人的,羨慕也羨慕不來。

    宋井桐倒了一杯啤酒,舉起來,她溫語之中濃重的憂鬱,“兮兮,這是你的選擇,無論你怎樣選,我們的心願都是希望你過得好。兮兮,我敬你,我希望餘後的每一天你都是快樂。”她舉杯,杯中麥芽色的液體折射出一張冷豔的臉,那張臉積壓着所有難言的情緒。

    李兮舉杯一碰,另外兩隻杯子也跟着過來了,四個杯子交碰在一起。這一刻,四人都忍着不哭,努力練習着微笑,但是她們都知道彼此都哽咽了。

    爲了不讓壓抑的氣氛彌散,李兮故作活躍,威脅她們說,“你們三個在一起,別忘了我,要是你們敢因爲我不在你們身邊就孤立我,哪怕遠在千里之外我都會回來找你們算賬。”

    陳玉書抹了把淚,抽了抽鼻子後習慣性地與她懟,“切,你別是自己忘了我們就行”她是最不能忍的一個,說完就嚎啕大哭了,“我上回還說男神怎麼就畢業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輪到我們了。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了,我不想和你們分開,我捨不得”

    她撲到宋井桐懷裏埋頭大哭,宋井桐不說話揉着她頭髮。李兮也哭了,不是很明顯,“你不是一直說我罵你,嫌棄你,管束你嘛,分開了也挺好的。距離產生美,這樣你就會想念我了,比喜歡桐桐和雯雯更要喜歡我了。”

    陳玉書擡頭,一臉淚痕,哭得斷斷續續,“我哪裏嫌棄你了我們從中學就在一起了,嫌棄你還要等到現在我告訴你,我們,我們四個是一輩子的朋友,一輩子的好朋友,誰也不可以拋棄誰。”

    李兮噗嗤一笑,抿着脣憋淚看她,眼角有滴眼淚緩緩落下,“放心,雖然我平時特別的見色忘友,但是這回我向你們保證,我忘了誰都不會忘記你們四個。”她抽了一張紙巾甩給陳玉書,略作嫌棄地道,“快擦擦,哭成這樣,醜死了。”可是,她自己也哭了,不亞於陳玉書。

    沒有人再提起對方誰哭了,彼此都心知肚明。眼淚裏包含的是什麼,有什麼,她們都瞭解。

    幾杯酒下肚,李兮開始眩暈起來,她對着宋井桐笑,邊笑邊抽鼻子跟癲狂似的,“哈哈哈,桐桐,你成留守兒童了。我們都走了,就只剩你一個人了。”李兮跌入她懷裏,眼神迷離,是微醺的症狀。她還是那麼的豪情壯志,脾性跟大一時一模一樣,一點沒變,“如果新舍友對你不好,告訴我們,我們絕對第一時間趕回來,不會讓你受欺負。”

    她打了個嗝,說話間哈出酒氣,“你要記得,我們纔是鐵四角,你不能讓你新舍友取代了我們的位置。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如果你敢讓她們取代了我們幾個的位置,我們再也不愛你了。記住了沒”

    宋井桐點點頭,她感覺到有灼熱的液體沿着她的臉頰滾落到地毯。快四年了,她們在一起生活四年了。猶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彼此的樣子。那麼青澀,那麼侷促,說話時都有些小心翼翼。

    從陌生人到朋友,她們陪伴彼此度過了蔥蘢的歲月,見過彼此最失意最狼狽的樣子,見過彼此不顧形象地開懷大笑的樣子好的壞的,開心的不開心的,喜怒哀樂她們一起分擔。有風有月色的晚上,她們相約在校園散步騎車;下雨的時候,會爲彼此送傘;生病的時候,會跑去對方的學院幫忙請假,會盡心盡力地照顧彼此;有人欺負的時候,會不顧一切地還回去

    純真、無憂那些日子,真的是此生難忘。彼此的笑臉,聲音,連同吵架時互相說狠話的嘴臉,都是如此的生動。她們之間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乾淨得似清晨的一盞茶,濃郁而清香,回味而悠長

    捨不得,真的捨不得。一旦擁有了感情,要割捨或者接受離開真的很困難。明明不是天人相隔,卻知道分別之後再見遙遙無期,或者純粹的東西會變味,再也找不回美好無一。

    這夜,四人都沒有回去。包間的燈光依舊,歌聲依舊。

    四人並肩而站,看着屏幕的歌詞在唱一首歌,漸漸彼此的聲音都小了,漸漸彼此都哭了。哭過後,又竭力保持微笑唱到結尾。她們不需要唱再見,不去唱走着走着就散了。她們只需要張開翅膀,去擁抱明天,哪怕負重前行也要對明天充滿希望,也要給彼此祝福和力量。

    一夜過得真的太快了,白駒過隙之間而已。

    宋井桐覺得生活有些孤寂,她看着她們接二連三地離開。先是李兮,四個人在機場緊緊擁抱,看着飛機滑翔駛向天空,消失無影蹤。接着是陳玉書,她幫忙搬走了陳玉書的行李,向來凌亂堆滿雜物的牀位頓時間潔淨得一塵不染,令人那麼的不適應。最後是俞雯離開了,整個宿舍只剩下她自己了。

    她們離開,每一次她都去送,送到最後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打着車回來。車內空落落的,以往在她身邊環繞的人不見了。

    陳玉書仍在滎川,穿越城北到城南,最北與最南的距離。俞雯尚且不定,她每天忙得焦頭爛額,一面忙着找投簡歷找工作,一面物色更加便宜實惠的房子。同在一座城,可是彼此都抽不出來見面的時間,都在爲學業、工作、生活奔波勞累。

    相信小時候很多人一直不理解父母爲什麼可以那麼早起牀,長大後才明白叫醒他們的不是鬧鐘,而是生活和責任。享受了那麼多年的安穩,也只不過有人爲你負重前行,有人爲你扛住了苦難,換來你的安穩。現如今,當一個人成長爲一個大人,那些責任和重擔,是時候攬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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