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平伯府這已是早就淡出視線許久的家族了。人丁單薄, 勢力凋敝, 似乎孫輩就這麼一根獨苗子。
不過,既然是霍寧珘親自帶過來的人, 誰也不會面露輕視。尤其陸蒔蘭本身的氣質是很容易博人好感的。
而陸蒔蘭沒有想到,一個年輕男子, 竟迅速起身來到她面前。
對方穿着黑色地聯珠紋天水錦外袍,高鼻深目, 頗爲俊俏, 約莫二十來歲。
第一句話便是激動道:“槿若,一別多年, 咱們可終於又見面了”
陸蒔蘭打量對方,她不認得這人, 但是聽這口吻, 應該是從前在京中就與她哥交好的玩伴, 可這到底是誰
“怎麼你忘記哥哥我是誰了”那男子倒是敏銳,見陸蒔蘭這個表現,似乎不敢置信, 痛心道:“槿若,咱倆那時可是好得跟什麼似的。小時候,有人若是欺負你,哪回不是我幫着你”
他對陸槿若居然忘掉自己感到不可思議, 心中又想, 對方還是長得這般瘦小。
陸蒔蘭靜靜看着對方, 她現在是真尷尬, 周圍的人也都看出來了,人家這是全然不記得這位大爺了,都發出了陣陣笑聲。
連被迎到主位坐下的霍寧珘也看向這個活寶。
還好,這一位選擇了自報家門:“我是謝遇非啊”
陸蒔蘭反應也快,對方既報上名字,她就知道了這是安陽侯家的兒子,就是不知現在是個什麼官位。忙招呼道:“謝三哥。”
謝遇非在這聲“謝三哥”上找回了點兒安慰,對方還記得他行三,好,好。便道:“無事無事,你那時到底年紀小。”
他說着,便引陸蒔蘭去到他所在的那一桌。
霍寧珘便見謝遇非去抓陸蒔蘭的手臂,被陸蒔蘭不着痕跡躲過,似是很不喜歡與別人做身體上的接觸。他隨即收回目光。
“我”陸蒔蘭剛想說自己酒量不好。
“你可千萬別說你酒量不好。還記得不,你八歲的時候,咱們一起偷喝了我爹的一罈太清紅雲,我躺了一天,你小子還是自己走回去的。”謝遇非一口斷了她的後路。
陸蒔蘭微微收緊手指,她哥陸槿若的酒量是很好,可她的酒量的確不好。
謝遇非太熱情,陸蒔蘭便聽他道:“槿若既忘記我,就先自罰三杯罷。”
陸蒔蘭看着謝遇非赤誠的眼睛,這個人是真心在爲重逢童年摯友欣喜,她想起了爲救自己而死的哥哥,心底難以自抑地涌上難過。
“好。”爲了兄長,她應聲道。隨即端過那酒,一連三杯,仰頭而盡。
陸蒔蘭接着道:“謝三哥,我十歲那年生過一場病,酒量就不好了。”
她是個很有原則也很自律的人,否則也不可能將御史一職做好。三杯是她的極限,尚在她的自控之內,再多就絕不能了。
“啊是這樣嗎”謝遇非心裏越發憐惜這個童年玩伴,就並不爲難她,道:“好,那便不喝了咱們就這樣說會兒話。”
陸蒔蘭笑了笑,道:“好。”兩人交談起來。
陸蒔蘭爲讓自己酒後好受些,喝了不少水,中途去了趟淨室,還是沉悶,便留在廊外透透氣。
正巧霍寧珘走出來。
他見陸蒔蘭腳步格外遲緩,臉頰染着霞粉,眼眸也不如平時清亮,霧濛濛的,找了塊廊外的石頭,自己一個人坐在石頭上吹風。
接着,她撩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截小手臂。
那手腕纖細柔美,小臂更是雪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