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涼，但隨着人潮走出的韓東絲毫也感受不到。當然，即便這裏比海城更冷，對他而言，四季皆春。因爲剛一下飛機，就連空氣都好像特別清新怡神。
機場外，他視線巡視。逗留幾秒後，便鎖定了遠處一輛藏青色奔馳，快步而去。
車內，正是夏夢。也在看着手機時間的同時，頻繁側目看向窗外。
她看到有飛機進入機場，算着時間，應該就是丈夫乘坐的航班。可等了有幾分鐘，仍不見人後，略微焦慮的拿起手機：“你人怎麼還沒到？”
叮咚，有提示。
“有點小狀況，飛機晚點。”
夏夢提起的心情迅速下墜：“你太不靠譜了吧，不是說已經登機，我專程推了所有工作來接你……”
語音不足發泄心裏鬱悶，她直接想撥號的時候，車窗被人敲了敲。
“什麼事……”
本能轉頭，不禁睜大眼睛，愣愣看向玻璃外那張熟悉的面孔。濃眉大眼，雕塑般硬朗。就是眼神中，藏着一種讓她每次對視，都格外觸動的東西。
他情緒好，裏面全是豁然開朗。他情緒不好，那些明顯的血絲足以掩蓋所有清朗。
手機號碼已撥出，彼此撥號音及鈴聲都還隱晦可聞。
她眼眶突然有些溼潤，低頭躲閃之餘，男人帶着一股冷風坐進了副駕駛位。
“怎麼了寶貝，我就是隨便開個玩笑……”
伸手想幫她擦眼淚，被夏夢隨手打開：“別碰我。”
韓東猜不出什麼狀況，只難掩慌亂，連連認錯。
一分鐘左右，夏夢穩了穩情緒，低聲嘟囔：“在別處待不下去了，纔想到回東陽，每次都這樣。”
韓東攥住了她還不怎麼安分的右手：“是啊，每次經歷什麼事的時候，就想回來換換心情。太怪了，只要見到你跟女兒，多壞的心情都會變的特別好。”
“是隻有見到你女兒心情纔會好吧。”
韓東低頭親了下她手背：“自己孩子總會掛念着，沒別的。媳婦不一樣，不單這麼漂亮，還這麼懂事，有能力，知冷知熱。養眼，養心，養人……”
夏夢忍笑：“你也知道我優秀，瞧瞧你現在德行。這穿的都什麼，一塊出去，也不怕別人當你是我助手。不對，助手都還知道穿個正裝，你這充其量算個職工……啊……”
話未盡，呼吸近。
猝不及防，夏夢身體被拽了下，說話也被打斷。
近在咫尺間，氣氛靜默。
許久，許久。
呼吸困難的夏夢，輕拍了下丈夫背脊，才能自由呼吸。躲了躲，靠近車門，理了下被弄花的口紅：“小心點，你兒子還在我肚子裏……”
韓東耐住性子，再一次把她手抓了過來，不肯鬆開。
車子緩行，車內隔絕了所有噪音，溫度宜人，讓人困頓。
“老公，你剛下飛機，休息會吧。”
韓東打起精神：“沒事，茜茜幾點放學來着。”
“我就說你還是最想你閨女。”
“不是你閨女啊？”
夏夢瞟了一眼：“四點多，來得及。”
“下午沒什麼工作吧。”
“你覺得呢？”
韓東欠了欠身，驚訝：“寶貝，咱們才分開多久，感覺你現在說話方式有點不一樣。”
“哪不一樣。”
“霸道總裁範。”
“得了吧，什麼總裁老闆在你身邊都沒區別。”
韓東始終笑看着她，打岔：“剛剛爲什麼哭，就因爲跟你開了個玩笑。”
韓東揚了揚眉頭：“不想說就不說。其實我也沒資格問，本來有咱們兒子的時候就答應你，爭取早點忙完，陪在你身邊，好好照顧着……結果，不但沒做到，還弄成了一團亂麻。你呢，又太好強，茜茜也恰好是難管的階段，估計最近沒少受委屈。”
夏夢反握了下他：“也不能這麼想，我是挺辛苦，你不也一樣。我媽有句話說的不錯，生活，本來如此。可能就得這麼忙忙碌碌的，纔對。”
韓東深以爲然：“你說什麼都對。”
“以前你可最喜歡反駁我所有觀點，沒事就喜歡堵我幾句。現在，真有馬屁精的潛質。”
“此一時彼一時，可能是年齡因素吧。我現在真不願意跟你擡槓，氣到我還好，氣到你，我更生氣……”
夏夢深呼吸，強忍着想笑的衝動，騰手壓了壓腹部：“別再逗我，笑起來肚子不舒服。”停了停：“對了，最近新聞沸沸揚揚，你有沒有想法？需不需要再找一下老爺子，或者，有其它對策。任由這麼發展下去，你這次好不容易做出來的成績，不但是無用功，可能還會更糟糕。”
韓東不假思索：“老爺子肯定不能找，這是個挺惡性的循環。而且他畢竟退下來這麼久了，不忍心打擾。”
“他拿你當兒子。能幫你做點事，說不定挺樂意的。”
“話不是這麼說，關鍵他現在能力就這麼大，幫一時，幫不了一世。再說我以前得罪過這麼多人，大概率以後還會有這樣那樣的事，總不能全指望別人幫我。看看情況，再決定怎麼辦。”
“也就是聽之任之。”
“可以這麼理解，因爲現在根本還沒理清頭緒……寶貝，不談這些糟心的，我現在就想接到茜茜，一起去菜市場買點菜，做頓飯。”
夏夢欲言，終被剛見到丈夫的好心情衝散許多，坦然點頭：“好，不再問你工作的事。有忙我幫，做不好不做。我最近也想過很多很多，確實不應該把我的期望值，全部附加給你。我主要就是擔心你這人重情重義，結果到頭來像當初的振威，努力那麼多，全給了我，也給了別人。你不難受，我替你難受……”
“還有就是，這次肯定有那個姓關的參與。她倒好，把事情全挑起來之後，準備出國！！”
“出國？”
“對，我這個圈子裏，消息比你可能靈通點。剛得的內幕，通源集團在開股東會……像她那種走在鋼絲上的人，如此節點把權利交給別人，極有可能打算出國。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如此瞭解你的一個人，萬一同歸於盡……”
韓東眼睛眨了眨：“你在通源集團放的有人。”
夏夢反問：“這是關注重點麼？挺正常的，我也不確定古清河他們，在我這放的有沒有人。”
“你理解錯了，我沒別的意思，就是驚訝你怎麼能想到她會出國。”
“當局者迷，你是當然看不出如日中天的關新月，到底會不會一直如此。也看不出，最近突然出現的這些新聞，跟古清河對外部門的那些人，完全不是一個套路……算了，早過去的事。還是要看現在，接下來對方還有何手段。”
韓東抵住額頭，閉目思索：“寶貝，我真有點亂。”
“沒事，我不亂。好好在家休息幾天，就像你說的那樣，以不變應萬變。它們目的不就是想要你手中的悅城麼？或者，就是想毀了你我。沒關係，我一直都相信。毀了我容易，沒人能毀掉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