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掃了眼幾分鐘前還悶悶發堵的人，這會連眼睛都亮許多。既想笑，又有些感慨。
結了婚，可傅思媛至今也沒感受到過，是什麼力量，能讓一個人短時變化如此之大。
“媛姐，韓東來啦，在機場東出口。”
“聽到了。”
“那先去接他一下。”
“可以，巧合能趕上一起喫晚飯。對，今晚你們住酒店還是家裏。”
“酒店吧，我東西都在裏面呢，再換地方住不方便。媛姐，你可以適當開快點，前面都沒車……”
“急什麼，讓他慢慢等着唄。大男人一個，丟不了。”
夏夢知道她在打趣自己，稍有點尷尬，又迅速恢復如常。穩了穩，不再催促，低頭拿手機查看丈夫發來的位置信息。
大約二十幾分鍾，車子在機場禁行區之前停下。
夏夢跟丈夫共享着位置，在瞧見手機上兩個圓點即將靠攏的時候，擡頭看向前方。
陸續的人潮中，一個身穿簡單休閒裝的男子很快映入視線。身高不出格，穿着不出格，走路不緊不慢，年齡因過隨意的穿着顯得也不大。奇怪的是，芸芸衆人，他在其中就如焦點，夏夢眼裏的焦點。
她想下車，手在車門柄端上頓住。心浮動了十幾秒，夏夢在等人靠近車子的時候，迅速降下車窗：“老公，這。”
未見到人，她死韓東死韓東的叫，吐槽。可相識多年，奇怪也是如此。只要見到他，總因各種她所能觀察到的微小細節而忘了氣從何來。
了，疲態，膚色，頭髮，穿着……
冤家。她一直認爲，這人就是自己此生的冤家。哪怕有時快要被氣死，活過來，又精神抖擻。好卻傷疤，忘記疼。
多少天沒見了？好像也沒多少天，又好像過去了好多天。
夏夢出於矜持還在副駕駛，轉身定目打量了幾眼：“來也不知道提前說一聲。”
韓東邊叫了聲媛姐邊笑着解釋：“說了嘛，想給你驚喜，結果給我自己來了個大驚喜。上午就在海城機場，趕上天氣因素，足足晚點了好幾個小時。本來是打算着今天來，今天走，看來是走不了。”
等車子開動，隨身從包裏翻出兩個小盒子遞夏夢：“你們倆一人一個。藍色的是你的，白色的是媛姐的。”
夏夢翻來覆去看了看：“什麼啊？”
“自己看看。”
傅思媛則不急着打開，樂道：“現在學的這麼細心。”轉目，又好笑看了眼始終轉着身子的夏夢：“你彆扭到脖子，要不我停車，你坐後面去。”
夏夢臉皮厚了許多：“開車就開車嘛，挑事。”
傅思媛笑：“要不你們倆也別去我家了，去找餐廳自己去喫點東西。完了，抽時間再去看老頭。反正他呢，對你們倆去不去無所謂，只願意看到茜茜。”
韓東不置可否：“小夢，檢查結果怎麼樣？”
“一切正常。”
莫名的，夏夢避開流產這個話題：“你不說海城忙的不可開交，怎麼還會來這。”
“想你了。”
“還有什麼事？”
“想上京這座城市。”
夏夢咳了一聲：“我聽你說悅城最近處處不順，不是臨近宣傳期了嘛，還有困難？”
韓東垂眼：“回頭跟你說。對了媛姐，你直接把我們倆送去酒店吧。我今天有點困，就不去你那邊了，你跟老爺子說我明天走之前去看他。”
傅思媛關心幾句，毫不勉強，順勢將車子轉彎，開往上京國際。
……
分別，兩人沿途都還挺穩重，保持着一個身位，斷續聊着，前後去往酒店所在套房。
可剛進房間，韓東擡腳就扣上房門，重而緊實的把夏夢摟在懷裏。
呼吸錯開，相擁半響。
夏夢低頭咬了下他耳朵，吶吶低聲：“你要抱多久。不是困了麼，先帶你去喫飯，然後早點休息。”
韓東扶正，剋制着親了幾下：“本來挺困，見到你，睏意又遠了。寶貝，感覺你最近心情一直都不好，想來找你……可是，才分開幾天而已，又不願自己太沒定性……加上海城那邊確實多了許多無妄麻煩，遲遲耽擱。”
“今天呢，真的很早就去機場了……”
夏夢沒好氣打斷：“你都解釋幾遍啦，我又沒怪你。想喫點什麼，這家酒店有挺正的川菜，湘菜，粵菜，以及法餐……”
“還有，你真的明天就要走。”
“對，不過你放心，很快我就能抽出時間來。那時不管你是想要孩子還是不想要孩子，都有我在。”
“你在有什麼用，能替我生孩子還是流產？老公，你跟我說真心話，對這個孩子，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真心話就是看你意思。”
夏夢輕掐了下：“還有心思在這左右搖擺。我聽你的，要還是不要，你告訴我。”
“真聽？”
夏夢補充：“講的沒道理肯定不聽。但今天真挺複雜的，尤其大夫告訴我說懷的可能是個男孩……加上身邊的人似乎都想我留下這個孩子，這樣一來，忍不住會想一意孤行的道理算不算道理。是我一個人清醒，還是所有人都糊塗。”
韓東抵了抵她額頭：“之前我的確沒反應過來，真有點隨你意思的打算。因爲不管要不要這個孩子，我態度多少有些中立隨性。現在看來這心態缺擔當……”
夏夢眼眶微澀：“你最瞭解我，還故意爲難我。當時咱們倆要茜茜的時候，我就左右矛盾，不知怎麼辦。”
“我不對，我不對……剛剛說什麼來着，有川菜是嘛。走，下去先喫東西，慢慢聊。”
夏夢剋制着近些天積壓而又突然爆發的情緒，擡手拍了下：“去沙發上等會，我得補妝。”
韓東依言坐下，眼瞅着她去梳妝間，又忍不住跟了過去。
人還是以前那個人，卻怎麼都看不厭煩。即便僅僅是看着她補妝，等着，也會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來這，說是陪她檢查。可，見到人，纔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