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一架飛機由遠而至，即將抵達降落。韓東估算着時間，隨之走進了機場。</p>
等了約幾分鐘，乘客涌出之際，他目光巡視着。迅速鎖定住了一個穿着普通，卻讓人不自禁調轉眼神去觀察的女性。</p>
紛紜衆人，她是其中一員，又似超脫與外。口罩墨鏡遮掩住了容顏，遮不住獨特的氣質跟身形。</p>
事實上也不單單是韓東在注意她，她路過的幾乎每一個人，多半注意到了她。</p>
不知是誰先說了江雨薇這個名字，很快，本就熱鬧的大廳，更添浮躁。乃至一些該離開機場的乘客，此時亦停下了腳步。</p>
江雨薇，這個特殊的公衆人物，本身就代表着一種不可思議的現象。</p>
韓東瞭解這種現象，覺得等大多數人反應過來後情況會失控。不及多想，迅速朝她靠攏而去。</p>
近前，招呼都沒顧上打，便抓着她手腕，半強硬的去分開人羣帶她脫身。</p>
略顯倉促狼狽，即便見慣風浪如韓東，在徹底帶江雨薇擺脫所有好事者之後，額頭也見了汗漬。</p>
車子平穩前行着，江雨薇這才摘下了口罩跟墨鏡：“機場沒有專用通道。”</p>
韓東透過後視鏡打量着：“小城市，暫未完善的有很多。”頓了頓，由衷讚歎：“雨薇姐，好久沒見面了。感覺時間是不是對你網開一面，竟然越來越年輕漂亮……”</p>
江雨薇擺弄着墨鏡，漫不經心：“好聽的話，多半掩飾着不尋常的內心。咱們別太客氣，發佈會幾點開始。”</p>
韓東打岔：“來海城，怎麼不帶個保鏢或者助理……”</p>
“沒必要，上機有人送，下機有人接。何必麻煩工作人員跟我一塊來這個容易水土不服的城市。”</p>
韓東滯了滯，無奈：“說話還是這麼噎人。”</p>
“那就少聊幾句。”輕笑，江雨薇補充：“沒遲到吧。”</p>
“哦，沒有，還有兩個多小時呢。我先帶你喫點東西。”</p>
“你不需要籌備下？”</p>
“都籌備好了，就差你這位大神。”</p>
江雨薇疊腿依靠着後座，稍稍沉吟打量着韓東開車的背影：“我不太懂你非讓我過來爲什麼？上次結果已經很明朗，我能起到的作用有限。”</p>
“雨薇姐，你似乎對我有點誤會。”</p>
“沒有誤會，僅僅不太喜歡讓一些無聊的事情去打亂我本身的計劃。當然，我既然來了，就一定配合你一些不出格的要求。”</p>
韓東在笑，又不免嘆息：“你這種態度，總給我一種，悅城是完全扶不起來的阿斗。”</p>
“不是嗎？”</p>
韓東再次語噎，只懂她脾性，並不介意：“那你幹嘛會答應過來這裏。”</p>
江雨薇反問：“你認爲呢？”</p>
“我怎麼知道……”</p>
“我也不知道，總之是來了。”</p>
太久沒接觸她，韓東一時跟不上這種聊天節奏。呆了呆：“要不這樣，等工作結束，我個人代替悅城出一部分錢，捐到你的慈善賬戶裏，或者你私人賬戶也行。”</p>
“沒有他的事，是我自己要來。”</p>
“那你……”</p>
“看人不順眼，跟我來這要做的事情不衝突。”</p>
韓東滿頭霧水：“爲何看我不順眼？”</p>
“討厭一個人，需要理由和邏輯嘛。就像我對江阿姨一見如故，就像她病逝的時候很多普通的軍人也參加了追悼會，她所認爲的兒子卻失蹤了一樣，從未出現。這也不存在邏輯，對不對？”</p>
提到江文蓉，韓東眼神漸漸呆罔。半響挪開，徹底沉默。</p>
他怎麼都想不到，江雨薇會因爲這個對自己產生的成見。確實，不管他理由有多充足，老人去世，葬禮，他全然不在。</p>
在一些不知情的外人看，說不過去。這件事，在他心裏，也過不去。</p>
子欲養而親早離。</p>
十分鐘過去。</p>
車子進入了一家高檔餐廳的停車場。躬身下車的江雨薇遮了下烈陽，眼角餘光看向未來及過多打量的男人側臉：“那個，江阿姨的事抱歉，我沒理由提起這個。文宇大概跟我說了點，你確實有苦衷。或者你可以解釋，如果存在誤會，我會道歉。”</p>
韓東提醒着她小心臺階，恢復笑容：“不說這些了，我沒有受你剛剛那些話的影響。就是，你應該理解，情緒不太好。”</p>
江雨薇遲疑：“是不理解。他們都說，江阿姨彌留之際，想見你一面……算了算了，不談。等發佈會的時候我能做點什麼。”</p>
韓東調整着呼吸：“挺簡單的，正常出席就成。安保措施跟座位包括媒體，我都提前安排好了。整個營銷策劃很完善，就差一個可以圍繞展開的中心。雨薇姐你，是這個中心。不過你放心，不會炒作一些亂七八糟的……”</p>
解釋着細節，電話不期而至。</p>
韓東見是生號，隨手掛斷。可剛走出兩步，手機又頻繁響了起來，他無形煩躁着摁了接聽。</p>
許是對方能隔着手機察覺出他的冷淡，另一邊也沒有先開口說話。片刻，就在韓東以爲是騷擾，準備再次掛斷之時，電話裏傳出的聲音讓他眉頭瞬間皺了起來。</p>
東子。</p>
尋常親暱的稱呼，他第一時間就聽出來是誰的聲音。</p>
關新月，那個就快淡出他生活，以爲永遠都不會再有聯繫的人，突然又打來了電話。</p>
韓東不知所言，更不願多言多回憶兩人的那點過往。當局者迷，只有距離纔會讓他愈發看的清楚，想的透徹。可能也未必真的能夠想透徹，但他知道，他對她的忌諱，遠超初識。</p>
更彆扭的是，他根本看不出她用意如何。似無牽連，最近一樁又一樁的麻煩，背後又像都有她的影子。</p>
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她所爲，但不管是妻子被趕出律所，還是普陽近期的一系列舉措。</p>
他有種無形的熟悉，這種熟悉，很難讓他不去進一步聯想判斷關新月這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