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適時放下話筒，對不遠處安保人員點頭，讓去護着江雨薇。他自己則客氣擺脫開仍自一些仍自糾纏的媒體人，悄無聲息下臺融入了亂嗡嗡的人海中。
出門，夕陽漸紅。
韓東眯了下眼睛，如釋重負。
這種場合比他想象中要好應付的多，且能夠把那些媒體人的關注點，哪怕短時間給拉到悅城這家公司上，目的也達到了。
後續就是早便安排好的諸多宣傳，悅城能否起死回生，僅在這短短一個月了。
噠噠噠的腳步。
黃莉一路小跑趕到了他身邊，眼底毫不掩飾的興奮：“東哥，剛剛在臺上太棒了……”
韓東點了支菸，打岔：“發佈會再成功，關鍵還是要看接下來的宣傳。到那時，再高興不遲。”
黃莉樂呵呵點頭：“好的開頭也很重要。放心，後面工作保證不會出問題。我現在就立軍令狀，如果讓你失望，我……”
“你什麼？”
黃莉想了半天，支吾：“我就把這些年從悅城拿的工資，全部還回來。”
韓東忍不住失笑，擡手驅趕：“去，多安排些保安跟着江小姐。眼下，她是最重要的客人。還有，晚一會我想請公司的人喫頓飯……算了，都太忙。你找人給訂一批最好的外賣送公司去，另外告訴他們。這幾天多辛苦擔待一些，月底工資全部翻倍。”
黃莉先是驚訝，跟着有些遲疑：“財務剩下的錢未必會夠。”
“不夠我墊上。”
“哦。”黃莉答應，轉身之際還是忍不住：“東哥，其實加班費按照節假日的標準，足夠了，沒必要一整個月都這樣……”
韓東直直看着她眼睛：“我不是無故揮霍，而是在這種時候還留在悅城做事的每一個人，都是一份人情。你難道是爲了錢，留在這個多待幾天就要把手凍裂的城市麼？”
“你不是，大多數人也都不是完全爲了錢。所以工資翻倍這種福利，不必非等到年底那個月。換言之，過了這道坎，錢發的不冤。過不去，權當我提前給大家發年終獎了。”
黃莉拋了個白眼：“你有道理，老闆的任何話都是真理，是我格局太小。那晚會我這個小人物能不能做東，請老闆喫頓宵夜。”
“那就晚上再說吧。”
韓東應付一句，隨即拿起了剛響起來的手機。妻子打來的，詢問發佈會順利與否。他如實答了幾句，心神略微搖晃：“寶貝，最近感覺好點沒。”
“胃口還是不行。喜歡喫媽跟你做的飯，你們又都不在身邊……老公，要是有下輩子，我想做個男人。不會被身體跟事業困擾，不用這麼遭罪……”
韓東溫然笑了笑：“得隴望蜀本來就是人的天性，你覺得做男人好，有人還會覺得做女人好。”
“想聽你說幾句好聽的而已，這麼不上道呢。”
“一百句好聽的也抵不了下樓梯的時候隨手攙你一下，等忙完了嘛，我回去看看茜茜，就跟着你一陣子。我保證讓你過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自由誠可貴，愛情價更高。”
夏夢樂個不停：“權當你這些話是真心的，不過我沒那麼不懂事。抱怨歸抱怨，我還是更希望我老公能把自己的事情給做出個頭尾來，將來不會留有什麼大的遺憾。對了老公，我想茜茜，準備最近抽時間回去看看她……聽媽說，她知道即將有個弟弟之後，情緒有時變的很差，我覺得是不是有人跟她瞎說什麼了……”
“茜茜萬一特別牴觸我肚子裏的這個，怎麼辦。”
“你就喜歡胡亂琢磨，她畢竟才幾歲而已，幹嘛要把孩子考慮的太複雜，多簡單的事兒。孩子永遠不可能真的去牴觸自己的兄弟姐妹，但她們有可能牴觸父母不同的態度。”
“有沒有你肚子裏這個，咱們倆，包括媽做到全心全意關注茜茜，這些煩惱自然就是子虛烏有。”
夏夢隨口一提，得到答覆，轉而道：“老公，我看新聞上最近海城恐怕又會有不少事端……古清河他們，要去海城。我不信，這些人會因爲海城的商業價值而大張旗鼓的考察，最擔心是他們又打什麼歪主意。”
韓東聽出來她話裏有些反常，主動道：“關新月也會來，她電話裏面說過。”
“你們又通電話？”
韓東自覺失言，停了停道：“我也不清楚她從哪找到的電話號碼，不過沒別的事。就是想徹底了斷下，把她悅城法人身份給換成小莉的。”
“爲什麼要換？她做法人挺好的，悅城有事，她第一個跑不掉。反之，如果她不是法人，悅城萬一出問題，這個鍋誰來背。”
韓東從未由這個角度去思考問題，一時被問住。好一會，才道：“不想有任何牽扯了。”
夏夢嘆了口氣：“每次關係到她，我都有點過激。看你自己，你覺得應該換，那就換掉吧。可還是覺得太便宜她，不對勁兒……你說，明明一個呼之欲出的惡人，偏生太多人都認爲她是個好人。到底是世人皆醉，還是醉的只是我一個。”
“說這些沒有怪你的意思，就擔心她會利用你這種純良心態，反擺上一道。我始終還是覺得，關新月屬於睚眥必報的那種個性。你們這些過往，可能你真的釋懷了，她不會。”
“恰在這個節點，她又要去海城順便做什麼投資考察。跟古清河狼犬一窩，難不成還會喫素。”
韓東垂了下視線，沉吟間，眼角餘光注意到江雨薇正被人簇擁而出。他吐了口氣：“寶貝，不要去猜別人是何意圖，永遠猜不透。你猜猜我好了，會不會繼續在這種事情上拎不清。沒關係，咱們可以成爲她的執念。但是呢，她不能成爲咱們兩人的執念……晚會打給你，雨薇姐出來了，得陪她喫頓飯。”
“嗯，照顧好雨薇姐，好好招呼人家。”
“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