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酒店中，獨坐着，靜靜思索片刻，忍不住又復拿起了剛掛斷的手機。
的確是想女兒了，想那個只要見一眼就能抹去她很多煩惱的精靈。她自覺心腸比較硬，永遠沒料到過自己有天會被人給完全的牽絆着，還不止一個。
視頻接通，餐桌上在喫飯的小茜茜一如既往的捧場，推開碗筷就迅速跳下了椅子。飛奔而來的小人兒，夏夢忍不住去提醒，讓慢一些。
茜茜湊近鏡頭，興奮了一會後便有些失落：“爸爸媽咪有了弟弟，就不喜歡茜茜了。”
夏夢見不得孩子眼裏光芒黯淡，又不知作何解釋。
她一向不擅長去哄女兒，大概在小孩子的心裏，爸爸媽媽長期在外，多半是爲了照顧那個她還沒見過的弟弟。
況且她實在不理解，女兒小小年齡，話還說不完整，心裏成天到底在琢磨什麼？
想不通，在視頻中又說不通。
她心疼着急下忙道：“媽咪明天就回去陪你。”
茜茜滿臉不信：“大騙紙。”
龔秋玲聽着兩天聊天，忍不住插話：“你跟小東就是騙孩子太多，導致她現在壓根就不信你們說的很多話。不要總覺得孩子年齡小，爲了哄她，什麼都亂承諾，都記着吶。”
夏夢無奈：“我沒怎麼騙過她啊。”
“是騙孩子成爲了習慣，習慣性的騙，你自個習以爲常，察覺不到。”
“肯定韓東騙她比較多，連我都不信任了。”
龔秋玲嘟囔：“你們倆半斤八兩。”停了停：“明天真回來嘛？”
“是打算這兩天就回去，不過也沒多大區別。我一會就讓溫姐幫我訂明早的機票。”
“小東呢？還這麼忙。”
“對，瞎忙唄。不見賺錢，也見不着人。”
“他不是前幾天還去看你。”
“哪是看我，是惦記我肚子裏這個。”
龔秋玲翻了下眼睛：“行了，別耽誤孩子喫飯。讓他儘量也抽時間回來一趟，孩子天天吵着要找爸爸媽媽，你們不心疼，我還心疼呢。再說，成天這個忙，那個也忙，這個有理由，那個也有理由。就是自私。”
“我自私還不是你教的，誰跟我說女人要以事業爲主，靠自己的。”
“是我教的怎麼了？人又不是一成不變的。現在我就認爲，錢不如陪伴重要。”
“什麼話都讓你說完，還挺理直氣壯。”
龔秋玲不耐：“懶得跟你聊，記得明天回來。”
夏夢還要再逗女兒幾句，視頻已是被掛斷了。她也不再回撥，打了個哈欠，臨睡前沒忘叮囑讓溫君潔幫着訂機票。
工作永遠做不完，可確定打算明天回去看孩子後，反而不再想那麼多。況且，她在上京市也沒了太重要非親自處理不可的事情。
留下溫君潔在這，足能處理的妥善。
……
接下來幾天，夏夢迴到東陽後，暫時逗留下來。陪孩子時間有限，多半還是將精力放在了似無波無瀾，又暗潮涌動的工作上。
跟普陽正式的較量早便形成初步對峙，所發展的軌跡也如她當時設想的一般。只不過，仍舊未設想，會在正式對立前，便如此膠着。
據她所知，現任普陽董事長古清河應該昨天就到了海城。不用調查，新聞上也有關於這件事的相關報道。可即便普陽正主不在，動作還是一個接着一個，隱隱給人一種，不惜代價，也要提前將所有競爭對手提前扼殺在搖籃中的強勢。
這些，嚇不到她。
至於後續怎麼收尾，這不單單是自己需要考慮的問題。她暫時的想法是，設法去達到預想的每一個階段，現在剛過第一個階段而已。
至於未來，假如連當前都做不好，拿什麼去考慮未來。
相較於自己的工作，她反更過多關注悅城那邊。
龐大的宣傳攻勢已展開了好幾天，效果也還不錯，短期內海城遊客暴漲。但是，遠遠沒有漲到悅城剛創立之時的那種局面，她也沒有想明白，下一步丈夫打算具體怎麼去做？
聽他電話中的意思，似乎就是在做事而已。什麼熬到冬運會，爭取把地點定在海城。然後呢?先不說他現在有沒有能力決定冬運會的地點，即便冬運會舉辦地點落在了海城。
每三年一次的運動會，除了深遠的影響，還能帶給悅城什麼？
歸根結底，旅遊行業最重要的永遠是持續性，她恰恰看不到他未來怎麼去持續。而這些想法，他肯定也有，再去過多討論，實無必要。
剛剛結束一場網絡會議，夏夢得空，習以爲常撥通了丈夫號碼。
她沒記錯的話，近期他跟關新月肯定會碰面，處理關於悅城法人變更的事情。不喫醋，僅僅有那麼點小別扭，反正理解不了丈夫幹嘛如此重視這件事。
急着脫離最後的干係，是快刀斬亂麻，還是心裏沒能徹底將人抹去。她更希望看到的是，丈夫無所謂一點，不去計較什麼牽連與否。何況這種牽連，對他還只有好處，沒壞處。
想歸想，電話接通的瞬間，她聲音還是不知不覺轉柔：“忙着呢？”
“不忙。”
“那怎麼亂糟糟的。”
“雪場人太多。剛把雨薇姐從雪場給勸走……”
“勸她幹嘛，她在的話不是隻有好處。”
“亂。她在，雪場就休想正常運營。”
“還沒回上京？”
“誰知道呢，一天天就是沒走的意思。到處轉轉看看，每次還得特別關注她安全問題。”
夏夢忍不住樂：“請神容易送神難。不過她肯定還是想着幫人幫到底，配合你把宣傳工作徹底做好。”斂了斂情緒：“關新月找你了沒……”
“找了，不過我沒時間跟她碰面。主要讓小莉陪着她，把事辦好就成。”
夏夢擡眼，輕快：“人家去海城說不定就是爲了見你，這樣是不是太冷酷？”
“你別事事兒的，想說什麼，想聽什麼。”
“我想聽你說，明兒就回來。嘿，開個玩笑。總之照顧好自己身體，每天都多晚了，跟你發消息，秒回。覺得你都沒好好休息過。”
韓東怔了怔，低頭踢了踢腳下積雪：“寶貝，別在電話裏這麼關心我成不成，會消磨我繼續工作的動力。”
“爲什麼不是給你動力？”
“想你，想見你。哪有動力能壓過這個念頭。”
“我不信，反正騙我哄我，你最擅長。”
“這麼說來，你承認自己好騙，好哄。”
“不想聽你說，不過最近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古清河好像跟張市長關係非同一般。擔心他會故意給你下絆子。”
“與其擔心這個，不如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