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衣鎮山河 >第167章 談交情傷錢
    錦衣衛指揮使值房。

    賀六和老胡站在陸炳面前,打算給楊煉求情。

    陸炳一陣劇烈的咳嗽。他這個指揮使要管的事太多,這些年積勞成疾,身子骨不怎麼好,經常害病。五十多歲的人,竟是六七十歲人的老態。

    陸炳拿手帕擦了擦頭上的汗:“你們兩個有什麼事”

    賀六道:“關於大興縣令楊煉私開官倉一事。。。”

    陸炳擺擺手:“楊煉自今天起不歸錦衣衛管了。皇上把北直隸災情的事交給了嚴閣老、小閣老。楊煉的案子,你們移交給刑部提牢司。”

    這些年,嚴黨、閹黨、裕王黨在朝中斗的不可開交。三黨手中各自有一夥像錦衣衛一般專辦祕密差事的人。

    閹黨手裏有東廠。裕王黨手中握有詹事府右春坊,號稱小錦衣衛。嚴黨手中則握有刑部提牢司,號稱小東廠。

    提牢司名義上隸屬於刑部,實際上連刑部尚書李春芳都調不動提牢司的一兵一卒。這個刑部內的“小東廠”,只唯嚴嵩父子之命是從。

    把楊煉交給刑部提牢司,他的命就等於是掐在了嚴嵩父子手裏。

    賀六和老胡出了指揮使值房。

    老胡道:“楊煉的案子到了閣老、小閣老手裏,這下可難辦了。”

    賀六笑了笑:“說難辦也難辦,說好辦也好辦。朝野之中都知道小閣老將一樣東西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老胡道:“那樣東西是銀子可楊煉這麼個大清官,哪裏有什麼銀子就算有,以他的脾性也不會去送。”

    賀六笑道:“楊煉沒銀子,我有啊你忘了,金萬貫的產業可都歸了我。我老六現在是真正的土財主。楊煉不去送銀子,咱們替他去送就是了。”

    賀六回了家。妻子白笑嫣正抱着香香逗院裏的一隻大肥貓。

    “娘這喵喵怎麼這麼胖我們殺了它喫肉”

    “我的小祖宗,你怎麼看到什麼都想喫你呀,就差啃家裏桌椅的木頭渣滓了。”

    賀六走到白笑嫣身旁問:“你手上有多少現銀”

    白笑嫣答道:“剛開春,江南的牙行、茶行、絲綢莊子都在貼銀進貨。我手上的現銀不多,不過一百多萬兩還是有的。”

    賀六打趣道:“呵,我的夫人還真是腰纏萬貫呢。”

    白笑嫣白了賀六一眼:“那不是我的銀子,是你的銀子。我只是替你管賬的。”

    賀六摸了摸香香的小腦袋,對妻子說:“給我預備二十五萬兩銀子。其中五萬兩給我打成德泰錢莊整張的兌票。”

    白笑嫣一怔,追問道:“你要那麼多銀子幹什麼”

    這倒不是白笑嫣小氣。在結交京城的貴婦、誥命的事情上,她一向是一擲千金。

    白笑嫣是怕自己的丈夫看上了京城哪個煙柳之地的紅牌姑娘,要銀子養女表子。這種事兒她聽說的太多了。她新認的乾姐妹,左軍都督家的黃夫人就說過,黃都督養着名冠京城的徽香樓頭牌姑娘許翠煙,一年就花了十多萬銀子。

    賀六笑道:“這二十五萬銀子,五萬兩是送小閣老的,我要求他幫我救個人。剩下二十萬銀子,你去找京城四大糧行,買一批糧食,救濟那些北直隸的災民。”

    白笑嫣點點頭:“這樣啊。你可嚇死我了。我以爲你要拿銀子養哪個妓館的紅姑娘呢。對了,你說求小閣老救個人,是不是救你昨日晚飯時提起的那個楊煉楊縣令”

    賀六道:“是,他的案子轉到了刑部提牢司手上,就等於到了嚴嵩、嚴世藩手上。楊煉到底是私開官倉的不赦重犯還是體恤災民的好官,只不過是嚴世藩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一磕的事。”

    白笑嫣道:“怕就怕,你替楊煉墊了銀子,他也不會念你的好。五萬兩銀子啊,值麼”

    賀六斬釘截鐵的回答妻子:“值他這樣的好官萬金不換五萬兩銀子又算得了什麼呢”

    白笑嫣又問:“從京城的四大糧行買糧太貴。咱們江南就有自家的米行。從江南運一些糧食來京城如何”

    賀六搖頭:“不成。從江南運糧,運到京城最少也要半月後了。那些災民可支撐不了半月。”

    白笑嫣奇道:“皇上不是已經讓嚴閣老他們賑災了麼”

    賀六苦笑一聲:“賑災你看着,戶部撥下來十粒糧,能有一粒落到災民嘴裏就算是諸位大人們高擡貴手了”

    下晌,白笑嫣去德泰錢莊打了一張五萬兩的銀票交給了賀六。

    入夜,賀六和老胡來到嚴府。

    “三爺、老六,你們兩個怎麼來了難道是饞我的鷓鴣米、黃瓜條肉汁了”嚴世藩笑道。

    賀六將一本黃帝內經放到了嚴世藩的案頭:“聽聞小閣老新近在鑽研醫道。趕巧了,屬下新近得了一本宋版的黃帝內經,特來送給小閣老。”

    嚴世藩隨手翻了翻黃帝內經,書中夾了一張銀票,上面大書“德泰錢莊現銀見票即兌五萬兩整”。

    嚴世藩將書裏的銀票拿起來,飛快的塞入袖中,笑道:“說,要讓我辦什麼事兒”

    嚴世藩雖有意拉攏賀六、老胡,然而一碼歸一碼。在他看來,你來求我辦事就得給我送銀子,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有朝一日我嚴世藩找你們辦事,一樣也會給你們送銀子。

    在嚴嵩父子看來,給任何人辦事,都要動銀子。交情歸交情,錢歸錢。談交情太傷錢。所以,這張五萬兩的銀票我定會卻之不恭。

    賀六道:“是這麼個事兒。我有個遠房親戚名叫楊煉。以前在大興做縣令。前一陣直隸鬧春荒。他無奈之下開了官倉賑濟災民。被問了罪,現在這案子轉到了刑部提牢司那邊。還請小閣老通融通融。畢竟他開官倉沒有中飽私囊,而是爲了一縣百姓的生計。”

    “楊煉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嚴嵩道。

    老胡趕緊接話:“小閣老忘了十多年前,他參劾過仇鸞”

    仇鸞本是嚴嵩的乾兒子,發跡後卻跟嚴嵩翻臉,處處與嚴嵩父子作對。後來嚴嵩與陸炳聯手,藉着楊煉的那封奏摺將仇鸞拉下了馬。

    嚴世藩思忖: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既然那楊煉參過仇鸞,那就算是自己人了。五萬兩銀子擺在那兒,又有老三、老六的面子在。我不如順水推舟賣個人情。

    嚴世藩道:“三爺和老六開了尊口,我不能不賣你們個面子。再說了,楊煉開官倉是爲了賑濟饑民,又不是貪贓枉法。我明日給提牢司寫個條子,讓楊煉官復原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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