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路瑗以爲他不會再回答自己問題的時候,卻聽他忽然輕笑了一聲,用極輕的聲音說道,“我跟他,其實也說不上什麼恩怨只不過,我只是從小就習慣了搶他的東西。”
什麼意思
路瑗皺眉看着他,“你跟他很小時候就認識了”
不料煞卻沒有再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揉了揉眉淡淡說道,“已經很晚了,如果你希望我明天就去醫院看他,最好收起你的好奇心。”
路瑗的身子驀地一僵。
她心裏很清楚,該來的,終於要來的。
今晚她註定躲不掉,也不能躲,否則最終受苦的就是司徒凌梟。
就在她咬着脣不語的時候,煞的手已經放到她的腰上,冰涼的手從她的睡衣裏滑進去,從小腹處慢慢上滑。
路瑗的身子一直在抖。
在他終於將她的睡衣扯下來的時候,她終於承受不住哭了出來,滾燙的淚砸到煞的手背上。
煞微微一愣,然後擡頭對上她蒼白的小臉,心裏像是被什麼戳了一下。
他停下動作,靜靜看着她,語氣分明很平靜,可路瑗卻分明察覺到那平靜底下,藏着看不見的驚濤駭浪。
“路瑗,你從前可沒有這麼愛哭。”
路瑗咬着牙沒說話,眼淚依舊停不下來。
沒錯,她前世確實不愛哭,因爲知道哭解決不了問題,也知道沒有人會因爲眼淚而憐惜她。可是這一世不同,當她累了委屈了,會有人哄她心疼她。
她的驕縱是他寵出來,她的脆弱,亦是如此。
“司徒凌梟不適合你,”煞的語氣平靜溫和,就像一個長者對晚輩循循勸導,“你原本應該是原野上的野草,現在卻成了溫室裏的嬌花。他毀掉了我對你整整十年的栽培。”
路瑗的牙齒都在打顫,心裏一直在怒吼。
不是這樣的
她根本就不想做什麼野草
她只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跟普通人一樣過簡單快樂的生活,而不是像前世那樣,做一個爲別人出生入死的傀儡
可是這些話,她根本不敢說出口,因爲她沒有膽量惹怒煞。
“不過,既然你回到了我身邊,我會幫你找回從前的自己。”
煞溫柔地撫着路瑗的臉頰,就像在端詳一件稀世珍寶,隨即冰冷的脣便湊了上去,先是落在她的額頭,然後是鼻尖,最後是脣。
一開始只是輕輕的摩擦,可是後來,他漸漸不滿足,開始用力撬開她緊鎖的脣瓣。
似是不滿她的固執,手上的力度也加大。
劇烈的恐懼和羞恥,狠狠拉扯着路瑗的神經,她終於承受不住這樣的凌虐,用力想要推開他。
不料煞雖然看起來瘦削柔弱,但是力氣卻大得跟司徒凌梟足以媲美,無論她怎樣掙扎,都不過是徒勞。
路瑗原本以爲自己已經死心了,可是當他強行撬開她的脣時,她腦子裏浮現的卻是司徒凌梟的臉。
她想起每一個與他接吻的場景,想起每一個與他相擁而眠的夜晚,想起他時而冷峻時而溫柔的眉眼,想起他曾牽着她的手說要一輩子對她好。
她用力咬着煞的脣,想要將他逼出去,眼淚和血液混在一起鑽進她的脣齒間,腥甜噁心,卻不及她心裏萬分之一的苦澀。
眼看着煞的身子即將壓下來,前世在車上那晚的記憶突然如潮水般涌進她的腦海。
不,她不要重蹈覆轍,她寧願死也不要再跟這個惡魔扯上一絲半點的關係
想到這裏,她突然扭過頭,一把抓住桌上那隻鋼筆,趁着煞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狠狠朝着自己插進去
“路瑗”
煞的聲音透着前所未有的急怒,一把抓住她拿筆的那隻手,可還是來不及了。
她前世最擅長的就是殺人,動起手來從來不會心軟,哪怕是對自己。
剛纔那一下,她幾乎是抱着必死的決心,扎得又快又狠,他甚至可以聽到動脈破裂的聲音,鮮紅溫熱的血竟像噴泉般濺了他整個手掌
煞根本沒想到路瑗寧願死也不要他碰她。他掐着她的脖子,臉色青白得嚇人,“路瑗,我說過,不聽話是要喫苦頭的”
因爲失血過多,路瑗的脣瓣幾乎已經沒有血色,“如果我說,我都不在乎了呢”
煞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你說什麼”
她勾了勾蒼白的脣,示意他靠近一點。
他一手壓住她的手腕,控制出血量,一邊將腦袋湊到她脣邊。
路瑗輕輕吐了口氣,溫熱的氣息沿着他的耳心子一路鑽進他的心窩裏,“我說,大不了,我陪着他一起下地獄”
她的聲音輕柔地像是夢囈,卻如刀子般
他只覺得腦子裏嗡地一聲炸開,想也不想便將她推開。
路瑗早就料到他會有這個反應,趁着他這一推,暗自使勁朝着身後撞去。
咚
一聲巨響後,雪白的牆上,綻開一朵妖嬈的血花。
而剛纔還掛着冷笑的女人,此刻卻像個徹底失去生氣的娃娃,靜靜躺在冰涼的地面上,汨汨的鮮血從她腦後漫出,猙獰而奪目。
望着倒在血泊裏的路瑗,煞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哪怕是在前世,他親手殺掉路瑗的時候,也不曾有過這種感覺,因爲那時候,他對她的失望早已超過憐惜。
可是現在,不知道爲什麼,他腦子想起的都是她小時候跟她相處的日子。
她剛進組織的時候,原本是所有教官都最看好的苗子,可是短短兩個月就讓所有教官都頭疼,正因爲如此,他才決定親手帶她。
很快他就發現,她的確很有天賦,而且很聰明。
只要是教過她一遍的東西,她都能夠完美得複製出來,甚至可以做到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地步。
不過真正吸引煞的,是她桀驁不羈的性格。
雖然她也像基地裏其他人一樣怕她,但那只是藥物控制的效果。只要她沒有面對他的時候,她的個性還是張揚,張揚到組織裏所有人都她又怕又恨。
“來人”
當煞急切的怒吼從房間裏傳出來的時候,守在對面房間的幾個人瞬間就趕了過來,然而推開門後,所有人都傻掉了。
倒不是因爲躺在血泊裏的女人,而是因爲看到煞紅了眼。
從來沒有人見過煞這副樣子,在他們印象中,煞總是一副溫和平靜的樣子,就連殺人的時候也可以笑若春風。
而他的可怕,也往往藏在那溫和平靜之下。
可是此時此刻,煞卻紅了眼眶而且,是爲了一個女人,一個幾次三番想置他於死的女人。
“都傻了嗎趕緊去叫史密斯過來”
又是一聲怒喝,煞已經將路瑗從地上抱到了牀上。
她腦後和手腕上一直都在出血,剛抱到牀上就將枕頭和被單都染成了觸目驚心的紅色。
煞接過手下遞來的繃帶,用力壓住她的穴位幫她止血,一邊快速將繃帶拆開,簡單地將她的傷口繃住。
不到兩分鐘時間,史密斯就趕來了。
他是組織裏唯一的軍醫,醫術雖然趕不上煞那樣登峯造極,但是經驗豐富,對付這種受傷出血十分拿手。
看到路瑗蒼白到沒有任何血色的臉,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伸手探了下她的呼吸,果然已經十分微弱。
他的臉色立刻就嚴峻起來,轉頭對煞說道,“如果不立刻輸血,她最多還能撐半個小時就會因爲大出血而死。”
煞的臉色越發陰沉,說出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那還等什麼趕緊輸血啊來之前不是帶了足夠的輸血袋嗎”
像煞風這樣的組織,手下人受傷是常事,所以血袋肯定是要隨時準備的。
史密斯的臉上露出一絲爲難,“可是我們前幾天在海上遇到了傅雲轍的伏擊,所有的血袋都掉進海里的。”
“砰”
乍聽到身後傳來的悶響,史密斯嚇了一跳,轉頭卻見煞的骨節上多了幾道血痕。
他心裏狠狠顫了下,趕緊說道,“不過主子也別急,只要找到跟夫人相同血型的人,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路瑗的血型。
煞曾經拿路瑗的血和笑笑的做過鑑定,自然知道她的血型是什麼,想也不想便道,“我跟她的血型是一樣的。”
說完便將袖子挽了起來。
史密斯臉色一白,立刻攔住他,“主子,您身體本來就不好,怎麼能抽您的血再說了,我們這裏這麼多人,只要路瑗小姐不是什麼稀有血型,難道還會找不到合適的血型”
煞皺了下眉,最終還是沒有拒絕這個提議,“她是b型血。”
史密斯微微鬆了口氣,還好,確實不是稀有血型。
想到這裏,他擡頭看向門口站的那幾個守衛,“你們誰是b型血”
沒有人吱聲。
煞的眉頭驀然皺緊,冷冷開口,命令般強硬的語氣,“每個人把自己的血型報一遍”
“a型”
“ab型”
“a型”
“o型”
“等等,”煞驀地擡手,指向那個報o型的人,“你,過來輸血”
那人身子驀地一抖,臉色微微有些發白。誰都看得出來,路瑗失血不是一點點,所以需要的血,也絕對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