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居高臨下打量着她,溫和的眉眼裏卻不見一絲憐惜,“我討厭別人碰我的東西,我的東西,除非我不想要了,否則,誰都不能碰。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
心妍打了個冷顫,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索性一頭朝着旁邊那個茶几撞過去
不料頭還沒捱到茶几角,胸口卻突然被人踹了一腳,整個人直接朝後仰了過去,重新跌倒在地上。
她不解地擡起頭,恰好對上一雙陰冷的眸子。
煞並不健壯,反而因爲常年生病而顯得膚色蒼白,但他一個人坐在那裏,陰狠的目光彷彿震懾周圍,他就是這裏的王者。
他擡了下手,身邊原本幾個隱藏在黑暗中的人影突然出現。
“帶出去處理,別把這地方弄髒了。”
說完他便徑直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時突然又像是想起什麼,腳下一頓,“帶遠點,別讓她嗅到血腥味。”
雖然他沒有明說那個“她”是誰,但是屋裏的所有人都明白。
望着男人冷硬的背影,心妍只覺得心臟疼得幾乎快抽起來。
她知道自己今天逃不過這劫,也並不是怕死之死,可是他那個髒字,是真真正正的傷到了她。
陪在他身邊那麼多年,最後卻連個全屍都不給她,還嫌棄她的血髒
就在這個瞬間,她對這個男人所有的迷戀,頃刻間竟全都化成了無盡的怨恨,“煞,我詛咒你我詛咒你永遠得不到她的心,詛咒你被你喜歡的那個女人背叛”
煞的眸子瞬間沉了下來,冷寂地像是一片冰川。
他沒有給她說完的機會,直接將兜裏的打火機按燃朝她臉上甩去。
“啊”
女人的尖叫,瞬間響徹整個房間。
火苗沿着她的頭髮和衣服,瞬間將她的臉都燒了起來,她疼得滿地打滾,眼裏血淚縱橫。
即便是旁邊那幾個殺人不眨眼的手下,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有些發憷
“手筋腳筋全都挑斷,丟進東邊那片海里”
“是的先生。”
說完這句話,煞便直接邁開腿走出了房間。
東邊那片海
幾個手下互相看了看,眼底都忍不住替心妍默哀。
誰都知道那片海域被當地人稱作死亡地帶,因爲那裏面聚集了成千上百條食人魚。
“煞我詛咒你我詛咒你永生永世都是天煞孤星”
女人尖銳痛苦的呻吟不覺入耳,煞緩緩從房間步出,半邊臉隱藏在黑暗中。
“先生”,守在門口的下屬立刻給他遞來乾淨的手帕。
因爲他並沒有動手,所以只不過隨便擦了擦,就隨意的扔還給了下屬,“她在幹什麼”
“啊”下屬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她應該是路瑗,立刻恭敬答道,“在等您一起用午飯。”
“是麼”
煞勾了勾脣角,眼底的戾氣很快就被深不見底的溫柔取代。
路瑗果然在等他喫午飯。
看到他推門而入,她很快就忍不住問道,“早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煞的腳步頓了頓,輕描淡寫道,“沒什麼,出了個叛徒。”
她的睫毛顫了下,快速低下頭掩了過去,“是嗎誰這麼不怕死,居然敢背叛你”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煞顯然不想多提,但是路瑗卻清楚聽到了女人那聲尖叫,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開口,“是心妍嗎”
他放下筷子,擡起頭看她,“怎麼,你打算向她求情”
她張了張嘴,“我”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說完這句話,他便又重新埋下頭,開始享用盤裏的午餐。
路瑗卻瞬間沒了興致。
心妍
這個女人其實也算是她的舊識了。
前世她們倆一向都互相看不上眼,後來她成爲煞的左臂右膀,心妍更是對她嫉妒地發狂,暗地裏沒少給她使絆子,甚至有幾次差點害她在任務中喪命。
可是此時此刻,看到她落得跟自己前世一樣,甚至是更悽慘的下場,路瑗心裏卻一點都不好受。
“怎麼了”煞很快注意到她神思不寧,銳利的目光朝她臉上移來,“還在想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路瑗咬了咬脣,沉默片刻後,終於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我想不明白她爲什麼要背叛。”
路瑗這句話問得倒是發自內心的,她以前一直覺得整個組織裏,唯一真心服從煞的人,恐怕就只有心妍了。
所以她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理由,纔會讓這個女人在這一世裏選擇背叛他
煞沉默地凝視了她片刻,緩緩開口,“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只是想明白這點後,她心裏對心妍的厭惡竟減輕了些許,反而多了一絲因同病相憐而生出的憐憫之情。
因爲她也曾經喜歡過煞,所以她清楚地知道,喜歡上這樣一個怪物,是一件怎樣悲哀的事情。
不過她比心妍更早醒悟,所以最終至少管住了自己的心,沒有繼續沉淪。
而後來遇到了司徒凌梟之後,她就更不可能再對煞動心
雖然前世她最終還是沒落得個好結局,但至少她愛過一個值得她真心相待的男人。
想到司徒凌梟,路瑗心裏又是一陣陣的刺痛。
距離上次她在醫院最後見他那次,已經快一週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樣。
是還在醫生的努力下艱難地撐着,還是
路瑗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不去想第二種可能。
她將思緒收回,專心對付眼前這個男人,“我想出去走走。”
“出去”
聽到這兩個字,煞微微挑了下眉,眉眼間顯然多了絲謹慎。
“天天躺在牀上,都快發黴了。”她嘟起嘴,聲音軟軟的,竟像是在撒嬌。
煞的眉眼不自覺變得柔和,“可是你的腿還沒好。”
她垂下眸,聲音細如蚊蚋,“你可以抱我嘛”
煞呼吸一窒,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下意識反問,“你說什麼”
聽到他的反問,她似是以爲他不樂意,立刻就改口,“我說可以找人抱我出”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身子忽然一輕,整個人就被他從病牀上打橫抱了起來。
頭頂,是那人溫和帶笑的聲音,“我的女人,讓他們碰他們也沒那個膽子”
路瑗咬脣,強忍住不適,朝他擠出一絲笑容,“可是你抱着我不會累嗎”
煞微笑不語。
他雖然體質不太好,但這點力氣還是有的,更何況路瑗比起其他女人,已經算是很輕了。
煞將她抱下樓放到鞦韆上,大約是因爲見到久違的陽光,她臉上的笑容立刻就顯得明媚而生動起來。
看她心情不錯,他主動開口跟她商量“未來”的打算。
“路瑗,等你傷好了,我們就去領證吧。”
路瑗眼底的笑意有瞬間的凝滯,然而只是一瞬,便被很好地掩藏了下去。
她擡起頭朝他笑道,“你說了算。”
這個答案果然很好地取悅到了煞,他的脣角的笑容越發深刻,微涼的指尖替她將耳邊的一縷碎髮撥到耳後,“想在哪裏辦婚禮”
她託着腮,認真思考了兩分鐘,才試探性開口,“去f國好不好”
路瑗很喜歡f國,煞通過她的日記,大約也能猜到。
每次去f國執行了任務回來,她會在日記裏用很大的篇幅描寫f國的景色,彷彿她並不是去出任務,而是專程去旅行的。
所以聽到這個答案從她口中說出來,煞沒有絲毫喫驚,也難得沒有多疑,“好,我們就去f國。”
路瑗小臉上揚起滿足的笑容,剛準備說兩句感謝的話,卻聽煞又壓低聲音,在她耳畔道,“到時候我還會送你一個驚喜。”
驚喜
她忍不住挑了挑眉,“什麼樣的驚喜”
煞故作神祕地點了點她的鼻尖,“是你最想要的東西。”
她最想要的東西
路瑗越發覺得迷惑。
她最想要的不過是見一見司徒凌梟而已,然而這個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可能笑笑。
路瑗失憶那會兒,記憶是停留在前世十八歲的時候,那個時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上還有親人,所以如果煞在這個時候將她的親妹妹送到她身邊,絕對能夠將她收買
不得不說,煞是真的很會拿捏她的軟肋。
只可惜她已經恢復記憶了,所以無論他再做什麼,都於事無補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煞將笑笑帶到她身邊,就必須得保證笑笑不把司徒凌梟那些事情說漏嘴。
對於煞這樣多疑的人來說,他是絕對不會放一顆定時炸彈在她身邊,那麼他必定會在將笑笑送來前做一些手腳,最簡單常用的辦法就是利用催眠,修改笑笑的記憶。
然而她和司徒凌梟已經替笑笑封鎖過一次記憶,如果再對她強行解封修改,笑笑絕對會承受不住
她就算再早熟,畢竟也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這些東西不該是她承擔的。
想到這裏,路瑗心裏越發着急了。
她不能再這樣乾等下去,必須想辦法跟外界取得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