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凝視着她,許久後才緩緩開口,“路瑗,司徒凌梟還活着。”
路瑗的眸子瞬間放大。
雖然她已經猜到這種可能,但是親耳聽到有人肯定地告訴她這個消息,她還是激動地差點哭出來。
司徒凌梟,他竟然真的還活着
想到自己最後一次看到他時的情形,路瑗心裏又是說不出的心疼和難受,到底是怎樣的毅力,才能支撐一個人跟死神對戰那麼久
可是等等
煞怎麼會知道司徒凌梟還活着
還有,既然他已經知道司徒凌梟還活着,那豈不是意味着,他也知道了她之前並沒有對司徒凌梟下手
路瑗臉色瞬間變白了些,咬着脣問他,“你什麼時候知道這個消息的”
“今天。”
也就是說,在今天之前,煞並不知道司徒凌梟還活着。那麼他在今天之前,對她的包容和“寵愛”,也就說得通了。
煞似乎猜到路瑗在想什麼,凝視着她緩緩說道,“路瑗,只要你今天跟我回去,過去的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呵,既往不咎
路瑗已經不記得,這是煞第幾次跟自己說這個詞。在他眼裏,她始終都是個背叛了他,做錯了事的手下,所以纔會用這個詞吧
路瑗看着他,冷凝而生硬地開口,“我寧可死,也不跟你回去。”
“別任性,”煞輕聲地勸她,“你不怕死,難道不怕司徒凌梟死”
路瑗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下一秒,重新浮起冷笑,“煞,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上一次我跟你走的時候,你承諾過會救他,結果呢你卻趁我失憶的時候,命令我去殺了他”
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路瑗,上一次,先違約的人是你。”
路瑗心底一顫,緊咬着脣沒說話。
經他這麼一提醒,她纔想起來,上次是她先抗拒他的親近,以性命相逼才迫使他妥協
可是,即便一切再來一遍,她還是根本無法接受他的親近
所以這個問題根本就是無解。
煞似乎看出了她的選擇,眼裏浮現出更深的痛,抵在笑笑頭頂的槍支也更加用力,“路瑗,不要逼我。”
看到笑笑蒼白失色的小臉,路瑗心裏終於開始動搖。
薩繆爾看到她的神色,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一把拽住她的手,“路瑗,別犯傻”
路瑗當然不想犯傻,可是她更知道,煞從來從來不留廢物在身邊。
在他的認知裏,笑笑早就背叛了他,如果連牽絆路瑗這點最後的價值都沒有,路瑗相信他很有可能真的開槍。
笑笑是她的親妹妹,不管怎麼說,她都不可能看着笑笑出事,“煞,你這麼做,我會恨你一輩子”
煞輕笑,聲音裏帶着淡淡的自嘲,“既然你都恨了我這麼多年,多一點少一點,又有什麼區別呢”
路瑗陷入沉默。
其實,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路瑗已經沒有剛重生時那麼恨他了。她自詡愛憎分明,其實也是個知冷知熱的人。
她看得出來,這一段時間,煞是真的在想辦法對她好,把她留在身邊,甚至可能真的愛上了她。
如果是在前世,他這樣對她,她可能做夢都會笑醒欣喜。可是現在不同,她有了司徒凌梟。
煞給她的那些寵愛,比起司徒凌梟曾經給過她的快樂,差得實在太遠。
最重要的是,司徒凌梟早已牢牢地烙進了她的心裏,成爲她剜不掉抹不去的一塊,她又怎麼可能拋棄他接受別的男人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僵持。
路瑗很清楚煞是在逼她,等她妥協,可是這一次,她不想妥協。
她受夠了被他威脅,被他利用,被他囚禁的生活,比起回到他身邊,現在她寧願
“如果你真的不信我,我可以先救活司徒凌梟。”
路瑗不可置信地看向煞,根本不相信這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從來都是專橫獨斷的煞,竟然會爲了她妥協而且還主動提出救活他的死對頭
“路瑗,別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煞聲音裏透着淡淡的自嘲,“我就算再十惡不赦,也不會對女人食言尤其,是對你。”
路瑗心裏浮起一絲澀澀的味道,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聽煞繼續說道,“不過,在救活了司徒凌梟之後,你也必須履行我的條件。”
她脫口而出,“什麼條件”
他靜靜地凝睇着她,許
心口,像是被什麼狠狠撞了下。
路瑗的臉色有些發白,說來說去,煞還是不肯放過她,而且他對她的執念,好像已經超過他對司徒凌梟的恨。
意識到這點後的路瑗,瞬間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煞”
“十天之後,我會派人來接你。”煞沒給她拒絕的機會,“路瑗,別再讓我失望。那個後果,你承擔不起。”
當煞的話還在路瑗腦子裏反覆迴響的時候,他已經帶着人離開了。當然,也順便把笑笑帶走了在,作爲要挾她的籌碼。
“路瑗,你不會真的打算回到他身邊吧”煞剛離開,薩繆爾就忍不住問她。
路瑗心裏亂成了一團麻,但是想到薩繆爾好不容易纔把自己救出來,如果這個時候她說答應回去,實在太辜負他的一番好心了。
所以她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會。我只是在想,應該怎麼把笑笑搶回來。”
薩繆爾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忍不住覺得心疼,伸手想要揉她的腦袋,卻被路瑗一個閃躲避了過去,順便也轉移了話題,“你之前說,準備帶我去見誰”
薩繆爾裝作若無其事地收回手,知道瞞不過她,“傅雲轍。”
路瑗眸子一亮,“是他讓你來救我的”
“是。”
路瑗終於露出了許多天來,第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
煞說過司徒凌梟沒有死,現在傅雲轍又主動派人來救她,是不是說明她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那還等什麼,趕緊走吧”
路瑗說完,根本不等薩繆爾反應過來,就快速朝着飛機的方向小跑過去。
望着她的背影,薩繆爾忍不住苦笑。
用完就把他忘掉一邊,還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當初他怎麼就瞎了眼喜歡上她呢
“路瑗,你跑再快也沒用,我不沒登機沒人敢起飛”
聽到身後傳來那個似笑非笑的聲音,路瑗的腳步踉蹌了下,只能放慢腳步等他。
直到他追上來時,她卻突然想起來什麼,緊張地拽住他的袖子,“薩繆爾,你待會兒不要告訴傅雲轍和司徒凌梟,我們今天在機場遇到了煞的事情。”
薩繆爾那雙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爲什麼”
“你也知道司徒凌梟的情況,他現在根本不能承受刺激。”路瑗央求地看着他,“我不希望這些事情,影響到他的治療。”
“天真”薩繆爾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你以爲他有多傻會相信煞會平白無故給他治療”
路瑗張了張嘴,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煞答應了十天內救活司徒凌梟,那就意味着他這幾天肯定會出現,到時候她又該怎樣跟傅雲轍和司徒凌梟解釋呢
“要我說,你倒不如直接跟他們攤牌。”薩繆爾建議,“大家齊心協力對付煞,這樣也更有把握不是”
路瑗直接扔給他一個白眼。
還說她天真,這個男人才是真的傻好不好
一旦煞看出他們的打算,他還會繼續救司徒凌梟
飛機上。
路瑗從坐上飛機後,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最後還是決定先瞞着傅雲轍和司徒凌梟。
只不過
她偏頭看了旁邊沉睡的男人一眼,再次陷入了糾結。
以薩繆爾的性格,是肯定不會陪她撒謊的,所以她還必須得想個辦法把他支走,最好是趕回l國去。
l國路瑗眼睛一眯,忽然想起個人來。
她拿出手機,趁着薩繆爾睡得正熟,忽然將臉貼過去,做出一個親他的姿勢,然後迅速按下快門。
等飛機着陸後,第一時間就把這張照片,給他那位這兩年最得寵的新歡發了過去。
果然,還沒等兩人走到機場,l國那邊就有消息傳來。
路瑗站得離他很近,所以很清楚地聽到電話裏,卡特凡尼亞宮那位管家的話,“莉莉安小姐昨天去海上玩遇到風浪,顛簸厲害,原本以爲沒事,結果今天做產檢的時候,醫生卻說她動了胎氣”
管家的話還沒說完,薩繆爾就暴躁地打斷了,“該死,懷孕了還去海上玩什麼那個蠢女人怎麼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上將”
“別說了,我立刻就回來,估計晚上到。”
薩繆爾煩躁地掛掉電話,轉頭看到路瑗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才驀地想起來她還在身邊。
他張了張嘴,似是打算解釋,“我”
“我知道,”路瑗一副善解人意好說話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吧,畢竟是你第一個兒子,的確應該多上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