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江笑的耳垂顫了顫。網心,也是如此。

    無人乘坐,電梯徐徐合上。

    “葉森遠,”她輕輕喚了聲他的名字,眼底一片泥濘,“對不起,讓你等這麼久。”

    如果她再勇敢一點點,就不至於讓他沒有安全感。其實她又何德何能得到他如此的偏愛有時甚至不太敢相信,他是真真實實地對她好,把她放在心上。

    葉森遠的下顎抵着她的頭頂,輕輕地搖頭,“再久我都等過來了,已經比我想象中快許多了。”

    “什麼”

    他放開她,轉移了話題,“明天有什麼安排”

    元旦休息三天,江笑一個人自然沒有什麼特別的安排。

    “上午十點我來接你。”

    “好。”

    “那明天見。”

    “明天見。”

    直到電梯閃爍的數字靜止,顯示江笑所在的樓層,葉森遠才舉步離開。

    凌晨一點,江笑躺在牀上盯着花白的天花板,睡意全無。

    有些事情,當時發生的時候毫無知覺,一切全憑着本能的反應,回想起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當然,她一點也不後悔告白,而是她的表現也太羞恥了。

    哭得稀里嘩啦,扯着他的衣角不讓他離開,囁嚅着對他說喜歡天哪,本來以爲早就埋葬的少女心,原來還是會澎湃跳動的。

    江笑越是回想,臉頰越是紅透,滿腦子全是與葉森遠有關的畫面,到最後竟然想起他低頭親吻她的樣子。

    鈴聲響起,打破了靜謐的夜,也嚇到了胡思亂想的江笑。

    是葉森遠,她接起來。

    “喂。”

    “我睡不着。”

    江笑:“”

    她要說什麼

    當然,不需要她有什麼迴應,葉森遠心裏明鏡似的,“你也是。”

    江笑:“嗯。”

    “你跟我說說話。”

    “說什麼”

    葉森遠語塞,情侶之間煲煲電話粥哪裏非要有什麼主題,無非是想聽聽彼此的聲音,閒話日常。

    “就說”葉森遠還真的開始認真思考聊些什麼,半晌後嘴角一彎,“就說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江笑:“”

    這麼直白,她怎麼好意思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她自己好像都不能準確界定。她從來沒有討厭過他,即使初次見面的相親並沒有那麼愉快。而後來一切都發展得太快,等到她有意識與他走得太近的時候,他們已經成爲了朋友。她猶豫着是否該退避,卻被他的一席話逼出了真心。

    雖然說出來會很矯情,但是江笑沒想過不回答這個問題,可是

    “算了,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再親口聽你說。”

    於是,江笑好不容易準備好的措辭全嚥了回去。

    “我看到朝陽廣場踩踏事件的新聞了。”

    話題一下子轉變,氣氛不由得多了幾分沉重。

    “之前懷念樂園出事的時候,我向你告白,今天朝陽廣場出事的時候,你向我坦白。笑笑,雖然我們有幸躲過這兩次意外,但是沒有人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所以答應我,不要等到快要來不及的時候,才告訴我你真實的想法,我們彼此都要坦誠。”

    “好。”

    總以爲還有太多時間可以耗着,所以不慌不忙,可是當真的出事的時候,未必每一個人都有機會像他們這樣圓滿。

    在市中心醫院,他發着高燒向她表白卻被她拒絕,他有多難過

    江笑朝右翻了個身,尋找更舒服的姿勢,手指揪着被子的一角,也不知道絞個什麼勁

    她問:“你不困嗎”

    “你困了”

    “嗯。”

    “那晚安。”

    “晚安。”

    通話結束,江笑卻沒有放下手機,她轉到編輯短信的界面,一個鍵一個鍵地按下很長一段話,點了發送。

    也沒有等待迴應的意思,她將手機調成了飛行模式,定了九點多的鬧鐘,才放心地睡去。

    燈光熄滅,房間裏一片寧靜,江笑彎了彎脣,黑暗中也止不住羞怯笑意。

    “也許喜歡這種情緒根本就無法準確感知,等到發現的時候,你已經是我在意的人了。對不起,我顧慮了太多未知的因素,卻忽略了你的真心和我的真心。今晚對你表白已經花光了我近年來的所有勇氣,至於有些事,請允許我再積攢點勇氣,我會慢慢告訴你的。我是一旦開始一段感情就會全心投入的人,所以你不許認爲我沒有你那麼用心。一直沒有告訴你,香檳玫瑰,我很喜歡,還有你。睡覺了,勿回,明天見。”

    葉森遠一字一字看到最後一句,忍不住笑了出來。睡覺了,勿回她發完短信倒是可以安心入睡了,卻攪亂他一池春水,每一個字都刺激着他的感官,恨不得衝去她家,把她抱在懷裏。怎麼辦,初戀的第一天,他就恨不得時時刻刻能見到她了。

    江笑不僅是葉森遠的初戀,還是他的暗戀。

    第一次見到江笑,是葉森遠在n大念大二的那年秋天。

    九月初,忙碌的開學季,只要是在校級或者院級擔任幹事職位以上的大二學長、學姐都免不了幫忙接待新生,葉森遠作爲會計學院的副會長自然也該以身作則。

    說是幫忙,現場卻到處都是發現美的眼睛。學長對漂亮的小學妹偶爾搭訕幾句,學姐對清新的小學弟偶爾逗笑幾句。不能說他們沒節操,看到美的事物,這只是人的本性,眼神的本能反應。

    有人說,還沒有女朋友的學長是被學姐們剩下的,優勝劣汰的法則,然而前提是這位學長看上去確實是一副挫樣,帥哥自然又另當別論。沒辦法,這個世界,總是要先看臉的。

    小學到高中或多或少會受到校規的約束,沒談過戀愛也是正常,然而大學裏還不開始談戀愛,那就是虛度青春年華。

    可,就是有這樣不輕易動凡心的奇葩,用他室友的話來說,那就是白白浪費了天生的容顏。長得帥容易嗎容易嗎

    空有一生泡妞技術,卻沒有妞喜歡的長相,這是遺憾。但是明明有資本,卻一副花花世界與我無尤的作風那就是嗯,擺明着招仇恨。

    會計學院那一圈,不少處得熟的朋友已然開始八卦這位仍是單身的副會長。

    “副會長,別說哥們自私,喏,所有上午來報道的學妹照片都在這裏了,你看看質量,”一男生將手裏的單反遞給葉森遠,“還真有不少漂亮的,咱們學校就一個好美女多、帥哥少,競爭力弱。”

    也不能說他們沒有私心,畢竟副會長頂着那麼一張俊臉,那麼一身清貴的氣質,卻沒有女朋友,這讓多少院系的女孩兒都牽掛着躍躍欲試啊所以說,只有他名草有主了,那些個芳心碎了一地,他們纔有機會撬牆角趁虛而入啊

    每個報道的新生領了物品之後,都會被要求在一面院系製作的海報牆前停留片刻,在牆上籤上自己的名字,再由學長作爲攝影師照相留念,過一週舉辦新生晚會的時候也好做成幻燈片來煽煽情。

    “副會長,怎麼樣有中意的學妹沒有有,咱就把她招到咱們院學生會來,常言道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葉森遠聞言也只是淡淡一笑,對他相機裏的照片並沒有什麼興趣,有這閒心還不如拍一下現場的盛況。他剛舉起單反,朝着操場入口的方向,按下快門的那一剎那,有一個女孩子不期然地闖入了他的鏡頭。

    一切都是在那一秒鐘之內發生的,女孩兒沒有察覺,葉森遠也是低頭看到照片之後才發現有人融入了風景。

    照片中的女孩兒只有一個側影,她一手指着前方,一邊偏頭向着身邊的人說話。身穿一條點綴着半個檸檬的無袖過膝裙,過肩的長髮在她偏頭的一剎那飛揚。

    畫面定格。

    “拍什麼呢”有人湊近。

    葉森遠將單反關機,握在手裏,“上午的事情忙完了,大家收拾一下就去喫飯吧,相機我先拿着,還要去拍些場地的照片,下午再還給你繼續拍。”

    那是第一次,葉森遠以當下最直接的反應假公濟私。

    他向外走,視線卻不自覺地重新落到那女孩兒的身上。她走向了經濟學院的領地,同樣的,站在海報牆前面,笑意盈盈的比了個剪刀手的姿勢,不同於其他新生的認生與內向,她落落大方地笑着。

    葉森遠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手握着單反,本是佯裝着拍攝場地照片,最後,卻拍了許多張她的照片。

    操場的出口處,他又遇到了那個女孩兒,她身邊跟着的是她的父母還有兩個男生,看起來應該是她們學院的學長。

    他走在他們的身後,有意識無意識的聽着對白。

    “江笑,我幫你拎吧。”

    “謝謝學長。”

    她說感謝的時候,會看着人,聲音很甜,眉眼都是笑彎彎的,隱約可見側臉的梨渦。

    莫名的,葉森遠忽然有些嫉妒幫她搬行李的兩個男生。

    一見鍾情的佳話不少,但在他身上從沒發生過,也就沒有憧憬過。然而感覺對了的那一刻,他才懂得這種奇妙,你甚至不認識她,就已經被她的一舉一動吸引了注意,輕易地挑起了情緒。

    那年,他19歲,不可置信的,對一個女孩子一見鍾情。如今,他26歲,才把暗戀了七年的女孩子變成了自己的女朋友。看更多 威信公號:hhxs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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