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笑這一大段講述說得斷斷續續,抽抽噎噎,但是葉森遠一個字都不落地聽進去了。{,。&a;lt;網&a;gt;一字一句,就像刻在心上。

    他伸手一下一下順着她的脊背,替她順氣,她眼眶通紅,卻強忍着沒再讓眼淚下來。

    他問她:“恨陳慶國嗎”

    “他拿我媽開假髮票的事兒威脅我,我是恨他。但是如果不是我和陳晟交往,如果不是我答應了和他一起出國,我媽也不會爲了我去做犯法的事兒。我恨他看不起我、威脅我,但是錯誤的源頭在我。如果事情到此爲止,大不了就是我失了一段愛情,怨不了任何人,我後來想想,這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真的,太不值一提了。可是可是後來,我媽媽出事了。”

    說到這裏,江笑終於忍不住顫了音,眼淚奪出眼眶,身體一抽一抽的。

    葉森遠從來沒聽她提過關於她媽媽出事的事情,但記憶裏又好像快要觸及到某個錯過的瞬間。

    對了,就是某天在她家小區樓下,他們相偎着坐在車後座,她剛說出“我媽媽”三個字就被敲窗的蔣靈打斷了。那天以後,她沒有再提,他居然也把這茬給忘了。

    葉森遠坐到她身邊,攬過她的左肩把她帶到懷裏,知道她還沒有說完,便沒有出聲影響她。只是,這疼痛是會傳染的,甚至程度更重。

    “有一天,我媽媽聽人說陳慶國回到w市了,她就自己騎着電動車去他丈人的廠裏找他。她見到陳慶國了,又是自責自己不該賣假髮票,又是斥責他怎麼能這樣無情地對待她的女兒。陳慶國自然沒有好臉色對我媽媽,沒說幾句就不想再談下去,吩咐司機以最快的速度開車離開。我媽媽還有很多事想說,甚至是想求他,見狀只能騎着電動車跟上去。他司機對w市一點兒不熟悉,那段是逆行的馬路,他也不管不顧地轉彎開了過去。可是,我媽媽電動車的速度本就比汽車慢了許多,他的車開出去老遠,我媽媽纔開始轉彎,就是那個轉彎,我媽媽迎面撞上了一輛汽車,整個人都被撞了出去。”

    葉森遠輕拍她肩膀的手驟然一僵,心下就像瞬間失重般極速下沉,帶來一陣暈眩。

    他的聲音變得極低,都帶了些許顫抖,“沒事的,對不對”

    沒事的,江笑的媽媽還在。她說過帶他來是見父母,雖然沒過多的提及媽媽,但是她媽媽一定還在。這一點,他能肯定。

    江笑不點頭也不搖頭。

    “那天,在醫院裏,我和爸爸在急診室外等。我一直蹲在牆角在哭,我爸爸根本不想看見我,讓我滾。可是,我能滾到哪兒去我哭得時候,腦子一片混沌,卻還能一直在想,如果不是認識了陳晟,我的人生、我的家庭根本就不會變成這樣。我的媽媽在手術室裏生死未卜,我的爸爸看上去已經不打算認我了。我覺得頭疼的快炸了,整個人也要瘋了,一個勁兒的把頭往後仰,去撞身後的牆,一邊撞一邊嘴裏喊着媽媽。”

    “媽媽雖然被搶救回來了,但是傷到了腦部,腦部頸椎受損,導致全身癱瘓,醫生說治癒的機率很低。”

    “得知結果的那一刻,我感覺整個人都崩潰了,我爸那麼堅強的一個人,一直支撐着這個家庭,他都被震驚地跌坐在地上,只求醫生能救救我媽媽。我當時恨不得被車撞了的人是我,爲什麼不是我”

    “後來,爸爸接媽媽回了家。他不肯我照顧媽媽,他說我沒有資格。我知道啊,追根究底,就是我害了我媽。可是我就想做點什麼,不然我真的會瘋的。我爸開始對我實行冷暴力,對我視而不見,也不允許我靠近我媽媽一步。我整天就只能渾渾噩噩地待在自己房間裏,合上窗簾,蹲在牆角。只要一閉上眼,我就能看到我媽媽躺在血泊中的樣子,太可怕了。那時候,沒有人還有心思喫飯,我爸會煮些粥餵我媽媽喫,但我知道,他自己一點兒也喫不下,我也一樣。第二天,蔣靈就來陪我了,我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浮木,只有她不用那種怨恨的眼神地看我,只有她會安慰我會抱着我。”

    “過個一個多月,我爸大概是接受了現實,大概是真的不想再在家裏見到我,就讓我出去工作。不管是哪裏,越遠越好,離他們越遠越好。我爸說,如果可以,他真想掐死我。我哪肯走他打了我一巴掌,讓我滾,說他會照顧好媽媽,說他不想看見我,與其在家裏尋死覓活,倒不如去工作賺點錢。”

    “我覺得我爸說得對,媽媽出事了,麪館就關了,爸爸要照顧媽媽,菸酒店和家裏要兩頭跑,根本忙不過來。我能爲這個家做的,好像也只有賺點錢了。我一個人去了s市,找了份工作,努力賺錢。”

    再後來的事兒,葉森遠也都知道。

    江笑嘴脣太乾,眼淚鹹鹹的在脣邊蔓延開來。

    “傻丫頭,”葉森遠忍下心頭的澀意,“怎麼一直壓抑着不說呢”

    除了江父、蔣靈,葉森遠是唯一知道這件事真正來龍去脈的人。

    而外人,包括江家的所有親戚都以爲江母的車禍是一場純粹的意外,江川就是這麼對外宣稱的。

    當然,那是意外,又不全然是意外。

    “你看,我是不是特別糟糕的一個人”江笑笑得跟哭似的。

    葉森遠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捱過那段日子的,不只是這些,還要面對朋友的離棄,真的能被稱之爲失去所有。

    所以,他問她,是不是出過車禍失憶了,她的反應才那麼大。

    所以,她說任何破鏡重圓都有可能,但她和陳晟今生再無可能。

    “你不說,是不是因爲我懷疑你對陳晟還有感情”

    是他太混帳了,只顧着喫醋,都沒有顧及到再見到陳晟,她的心理會是什麼樣。

    江笑在他懷裏搖搖頭,“不是。你別把自己說成那樣,你不是懷疑我,這是人之常情啊,你不喫醋反而不正常了。我想以後再告訴你的,當時告訴你的話,並不能代表我對陳晟沒有感情了,彷彿只是勸你相信的一種理由。我不想讓你產生這種誤解,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對陳晟,也放下了。”

    “笑笑。”葉森遠擡手碰着她前額的頭髮。

    “嗯”她聲音仍然有點甕。

    “你就該多拒絕我幾次。”

    原來,你最懼怕的不是我的家世,而是我的家世有可能會給你的家庭帶去的後果。萬一呢你豈不是在拿自己的一生再賭一次

    江笑失笑,“是你說的嘛,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個會先到,反正無論拒絕幾次,結果都是一樣的,還矯情什麼呢”

    既然躲不過,也不想再躲了,就選擇擁抱。

    葉森遠慢慢將她扶起,雙手捧着她微紅的臉,吻去她臉頰上的眼淚,還有嘴脣上的鹹苦。

    直到兩人都平復了心情,已經是晚上七點。

    這一天,又是坐車又是心情反覆的,消耗了太多力氣,這會兒肚子都在叫了。

    w市是小縣城,外賣軟件還沒有普及到這裏。如春賓館只提供住宿,沒有飯菜。

    江笑還是決定帶着葉森遠出去喫火鍋,她拿起包就要拉葉森遠出去,葉森遠問:“你不回房換衣服了嗎”

    對了,她外衣上還髒着呢。

    “那你等我一會兒。”

    “好。”

    江笑關門離開後,葉森遠的眸子才染上了一層灰色,整個人散發的氣場都凌厲起來。

    他撥了楊柯的號碼。

    “三哥。”

    “我過年期間大概人都在w市,辦事不是很方便,希望你能幫我個忙。”

    “三哥,有事兒你說。”

    “陳慶國過去拋棄妻子,婚內數次出軌,在外有幾個私生子女的醜事兒,還有我這邊查到的工作上的事,這些,我希望你能幫我以最快的速度見報。不止是在n市的報紙雜誌上,我要全省乃至全國都知道他是個人渣。”

    “好。”楊柯連原因都沒問,就答應下來。事實上,他早就想治治陳慶國了。

    “楊柯。”葉森遠喊了一聲。

    “你說。”

    “芯芯,還在n市。”葉森遠只說了這幾個字,他想,他會懂。

    “三哥,你不用覺得欠了我人情,兄弟之間幫忙又不是做什麼交易。”他隻字不提葉芯,但分明聽懂了。

    “如果你們還互相喜歡,我不會再阻攔。”

    從江笑這裏,他想明白了。

    比如陳慶國,他自以爲的爲了陳晟着想,卻毀了他的愛情,也許再也不會有。

    他不想也變成這樣,更不想釀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所以,芯芯的任何決定,他支持。。。看更多 威信公號:hhxs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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