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蠻女七宗罪 >第36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1)
    徐顥之聞言微愕,看我如此神色,失笑道:“原來如此,竟是你搶來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你就往她嘴裏塞,幸好沒出大事。”

    “司馬清音出了什麼事”沒出大事,那就是出了小事了。

    徐顥之彎着脣角,吐氣若蘭,端的是朗月入懷般的淸姿秀逸,與他言語中的內容形成不啻天淵的反差,我緊緊咬着下嘴脣,裝着悔不當初的懊惱模樣,纔不至於當場笑出聲來。

    只想惡作劇恐嚇司馬清音,沒想到那一顆藥丸的功效如此不負本姑娘所望,狠狠地惡整了她一頓。

    今天,大理寺傳出了一樁足夠讓郢下八卦的人們興奮談上好幾天的花邊新聞,新聞的男主角是郢下有名的青年才俊,練呈,女主角則是猖獗狡猾纔剛落網的司馬氏餘孽,司馬清音。

    跨越信仰與階級的愛情,無聊的人們最喜歡這樣的談資了。從今天至以後幾天,偉大郢下人民在茶餘飯後,將八卦精神發揮到了登峯造極的地步,充滿浪漫情懷的幻想信馬由繮,一發不可收拾。

    版本一:罪臣之後司馬清音對大理寺少卿練呈一見傾心,不惜背主,向朝廷暴露亂黨的藏身之所,以搏練呈一顧,不料練呈耿直木訥、不解風情,將亂黨一網打盡後,對司馬清音亦是毫不留情,以繩縛之,冷麪冷語。司馬清音肝膽俱裂、心碎悲憤,然對練呈癡心不改,深情不渝,在押往天牢的過程中失控掙脫繩索,傾力撲倒練呈,手腳並用,撕衣咬耳,不理會世俗的眼光,不管衆目睽睽、身陷囹圄,一心想強了青年才俊練呈,其狀之癲狂,其情之深沉,一時讓郢下百姓嘆惋哀傷。

    “天音閣”站在時代的巔峯,抓住商機,已根據這段曠世奇情編了最新的話本子,首演即是座無虛席。

    版本二:一代名臣之後,大理寺少卿練呈,長得俊朗不凡,雌雄莫辯,對南臨忠心耿耿,爲捉拿亂黨,不惜出賣色相,深入敵穴,以身誘敵,好男風的亂黨頭領郢下百姓不知道前世子宇文淵庭沒有死,同時又被在亂黨中人盡可夫的蕩.婦司馬清音看上。兩人爲情所困,爲愛癡狂,爲了爭奪練呈的“芳心”,在春風度同室操戈,自相殘殺,大理寺衆人聞風趕來,坐收漁翁之利。蕩.婦司馬清音被練呈是臥底的真相所逼瘋,掙脫了繩索,練呈心有不忍,在大理寺的天牢與其共赴一場轟轟烈烈的魚水之歡,據說,那天大理寺牢房裏漆黑一片,不見五指,女人痛苦的呻.吟聲響徹整夜,所有成年男性犯人失眠了。

    當然,以上內容都是具有傳奇色彩的民間版本,官方版本繼承一貫的殘酷寫實的現實派風格,言簡意賅而不失發人深省、警醒世人的內涵。

    官方版本很簡單,一切歸咎於徐氏惡女擅自餵給司馬清音的一顆藥丸春.藥。

    烈性春.藥發作,司馬清音慾火焚身,掙脫鎖鏈,企圖將大理寺少卿練呈作爲解藥。練呈覺得衆人面前受辱,擰斷了她兩隻胳膊,司馬清音疼痛難忍,在牢裏鬼吼鬼叫了一.夜,吵得其他犯人睡不着覺。

    套用柯南君的一句話。真相只有一個。而這就是真相,扼殺美好八卦的真相。

    我從中吸取的教訓尤爲刻骨銘心,那就是以後遇見練呈我要繞道走,這次真的很對不起他。

    徐顥之言罷,眉眼柔和,叫我將剩下的藥給他,這東西放我身上不好,我不依,說以後有用,徐顥之不語,笑得如春風如朝露,我一急怕他想歪,忙說用來防身對付壞人,他卻道,只怕我沒有擊退壞人先把自己搭進去了。

    我眉一挑,依舊固執己見,徐顥之微皺着眉只好作罷。

    剛回到徐府,青蘭就過來稟報,李靜嫺已經在攬月閣等候我多時了,言畢,還偷覷徐顥之一眼--估計闔府上下都知道李靜嫺愛慕徐顥之。

    小時候,她對我的另眼相待可不就是因爲想接近他。別家的小姐視我爲洪水猛獸,避之猶恐不及,唯有她,在徐蘅兮層出不窮的捉弄下,依然不改初衷,成爲徐蘅兮唯一的閨中密友。因此,徐顥之對她也比對其他的表親更親近。

    在傳出宇文嘯向宇文元請旨賜婚的消息後,我的靜嫺表姐就坐不住了,三番兩次來找我談心,眼淚汪汪的,攛掇着我去探探徐顥之的心意,還叫我將一個繡着並蒂蓮的荷包交給他。連我都看得出來徐顥之對她無意,送荷包給他只會讓兩個人以後見面徒生尷尬,如果賜婚之事屬實,那豈不更尷尬,此事完全喫力不討好。

    我便婉言勸阻她,可是她全然不理解我的一片苦心,還生我的氣,又轉去找徐素韻幫忙。徐顥之嚴詞拒絕,還和徐素韻發生了齟齬,我天真的三姐成了炮灰。李靜嫺也靜了好幾天沒來找我,估計在氣悶。

    這次不知道是因爲什麼緣故來找我。回到攬月閣,就看見李靜嫺正坐在我院子裏藤蔓纏繞的鞦韆架上,一蕩一蕩的,面容蒼白,眼神空洞幽怨,一瞬不瞬。

    看到我,纔好像剛剛回過神來似的。

    “賜婚的聖旨今天上午到了。”她的聲音低低的,帶着哽咽,說完眼睛裏是一片氤氳。

    我低嘆一聲,微微沉吟,道:“八皇子宇文嘯其人,我接觸不多,在我印象中,有點皇子桀驁習氣,但至少爲人正派,嗯,不會太差的,何況,他向皇上請旨說明他很喜歡你,以後,他也會好好對你的。”

    說完一大段言不由衷的話,我好像拿錯了臺詞,沒有感情基礎之上婚姻是不幸的,就好比空中樓閣,換做我絕對不答應,但總不能慫恿她抗旨,這在皇權至上的古代無異於送死,還拖累家人一起送死。我舔了舔嘴脣,回想起初見宇文嘯時他目中無人滿身戾氣的情形,暗暗鄙視了一番自己。

    誰想,李靜嫺聞言,沒有任何釋然的表情,反倒是更加悲傷哀慼,竟然淚珠滾落得如珠如玉,粉面一片泥濘。

    我又出言安慰了她幾句,違心地說了嫁給宇文嘯的諸多好處。

    “可是,皇上下旨讓我嫁的人不是他”李靜嫺泣不成聲,忽然哽咽道。

    “那是誰”

    “林右相的二公子。”李靜嫺說完,哭得更大聲。

    林少慕

    那可真的是一件生不如死的事情。林惡少遊遍花叢,欺男霸女、眠花宿柳的名聲不是虛的,家中小妾一大堆,遊手好閒,不務正業,身子被酒色糟蹋的積重難返。剛接到賜婚聖旨,這邊還不忘去采薇築作樂。比之對美人遠觀多於褻玩的風.流雅痞宇文尋,他是當之無愧的色中餓鬼,真的很猥.瑣,很禽獸。

    “也許你可以向文妃娘娘求助,她深得盛寵,不是嗎”我低聲道。

    文妃李璇雅育有一女,十一公主宇文幼憐,是李靜嫺的長姐,也是我的表姐之一。讓她去吹吹宇文元的枕邊風比來我這裏痛哭流涕可有用多了。

    “我在傳出賜婚傳聞的時候就去找過她了,她說會盡力而爲,可是......現在聖旨已下,誰也幫不了我了,皇上金口玉言,不能收回聖諭......”李靜嫺用手絹拭着淚,臉龐一片悽然。

    我無話可說了,望着哭得慘不忍睹的靜嫺表姐,爲她默哀。

    四周靜默着,只剩李靜嫺的嗚咽之聲,風輕拂,白色的梧桐花紛落如雨,從院子外悠悠飄進,落在青石地板上,落在她的鬢間,幾分淒涼,幾分傷感。

    忽然,畫晴匆匆忙忙地走進了院子。

    畫晴做事向來比其他丫鬟穩重,如此慌張,必是出了大事。

    果不其然,她對我耳語一陣後,我神色一變,三言兩語將李靜嫺哄走,帶上畫晴朝徐府外走去。

    府門外,徐顥之負手而立,已經在等着我,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凝重的神情。

    兩人相對無語,坐上馬車,車伕狠地一抽鞭子,馬不停蹄地朝寧王府駛去。

    寧王,宇文夙湔,宇文元的第四子。寧王妃,徐宛璃,徐世行的長女,我的大姐。

    謝謝

    on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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