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蠻女七宗罪 >第49章 似是故人來 (4)
    馬車下來的人,我要叫一聲“二姨娘”,沒錯,她正是徐世行的妾室,徐顥之和徐素韻的生母,李嫵玉。

    這位二姨娘常居佛堂,極少露面,我也只是在徐府見過一兩面。第一次與她見面時,她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打量我,她盯着我的臉許久,然後一副明白了什麼的樣子,目光更加蒼涼如水,有了皺紋的臉龐越顯蒼老。後來見到,她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嘴裏念着佛經,與我擦肩而過。

    二姨娘李嫵玉出現在此,大概是來探望徐如漪。如此也好,看她的行走的路線,很快就能找到徐如漪。

    我蹲在樹枝上望着,二姨娘先去正殿上了香,然後被人領着去了一間房內。我想,那大概就是徐如漪的房間。

    夜色慢慢降臨,點點燭火在山上亮了起來,二姨娘卻還沒有出來,樹枝間蚊蟲嗡嗡叫,我的手上和臉上已經有了好幾個包。

    我從樹上跳下來,進入了攏寒寺,避開幾個姑子,貓着腰走到了那間禪房外,耳朵貼着窗戶。

    一個女聲,應該是二姨娘,“......徐家已經如你所願敗落,不對你有什麼威脅,你爲什麼還要......”她說話的聲音本就小,加上隔着窗戶,我聽得斷斷續續地,不太真切,只能聽個大概。

    我豎起耳朵,靠近再靠近,終於聽得更清晰一點。

    這時,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聲音無比耳熟,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聽見他低沉的有點歲月積澱的聲音,“嫵玉,不是不願放過徐家,而是徐家人太過貪婪......排擠太子,結黨營私......”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這是有人在算計徐家,二姨娘竟然勾結外人算計徐家。

    二姨娘又和他爭論了幾句,忽然屋裏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才又聽到說話聲。

    二姨娘先開口,這句話聽得真切,“那個丫頭是你和她的女兒”

    男人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簡潔明瞭得帶點不甘心,“不是。”

    二姨娘忽然笑了,笑聲有點嘲諷,“果然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我到底哪裏比不上那個人......墨臺耿如果知道他\她的女兒得你如此愛護,在九泉之下必定欣喜若狂。”

    又是聽得斷斷續續,我根本聽不完整。

    墨臺耿這人是誰聽着像男人的名字,聽着他們的談話內容,可以推測,二姨娘對這個說話的男人愛而不得,而這個男人喜歡另一個人,也是癡心枉付,而很有可能,他喜歡的是一個叫墨臺耿的,十有是男人的人。天,這個斷袖橫行的世界在不斷摧毀我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

    屋裏忽然傳來拂袖聲,一個茶盞落地,碎裂聲響起,估計那個男人聽了這話,爲自己的取向被揭露而惱羞成怒,發飆了。

    男人的聲音低沉幽深,有點發寒,“只要是他\她的女兒,無論是和誰生的,朕都會視如己出。”

    朕我終於知道這個熟悉的聲音爲什麼如此熟悉,那竟然是宇文元的聲音。

    “我還以爲你要老牛喫嫩草,把對那人的情意轉移到那個丫頭身上。”二姨娘淡淡嘲諷道。

    “朕沒有你想的那麼齷齪......不過這個丫頭倒真是不讓人省心。”

    談話依然在繼續,而此時我的腦子裏蹦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是宇文元竟然喜歡男人

    可憐了皇宮裏的那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該多麼寂寞空虛冷啊。原來宜嬪和太子私.通還有這個深層次的原因,我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皇室祕辛。

    對了,宇文郗不是不近女色,連宮女都不想看見嗎,說不定,他是因爲遺傳了他皇帝老爹奇怪的基因,成了一個不被世人理解的龍陽君“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話說得還是有點道理的。

    多年以後的某個午後,我和某人坐在微風輕拂的小亭內,談起這件事,我說出此時的心理活動,結果換來某人無奈的淡淡一笑,外加額頭上一個爆慄,“你的腦袋瓜子到底裝了些什麼。”

    “裝的都是你。”我雙手托腮,雙目含情地望着他回答。

    然後,某人俊臉一紅,一甩衣袖起身離開,“我想起書房裏那副丹青還沒有畫完。”

    “那副給我畫的畫像嗎你昨天已經畫完了。”我道。

    “那我再去修修。”他答。

    “你今早已經親手把它裱起來,掛在牆上了。”我答。

    “哦,那可能落了灰塵,我去打打灰塵。”

    他邊答邊走,腳步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四肢有點不協調,我在後面笑得前俯後仰。

    咳咳,扯遠了,迴歸正題。宇文元不可能有斷袖之癖,不過是我聽差了而已,隔得太遠,我又不是順風耳。

    接下來宇文元的話讓我無法擁有調侃的心情,只聽他低沉的聲音,似染盡風霜,無盡悲涼,“她是朕此生最愛,此生最大遺憾,也是朕此生最深重罪孽,無論朕怎麼對蘅丫頭好都不爲過。”

    我頓時如遭雷擊,愣住了,聽了半天才知曉,原來這牆角竟然和我有關。

    其實,在前段時間我在糾結宇文嘯和林昭風看見我的反應時,我曾經想過我一定長得很像某個人,問過姐姐和哥哥們,我長得並不像徐世行和顧映顏,這就不排除在我身上還存在關於身世的歷史遺留問題的可能,可當我親耳證實這一點時還是忍不住地震驚。

    我的生母是宇文元此生摯愛,她目前生死不詳,我的生父是一個叫墨臺耿的人,已經死了。

    我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呼吸有點亂,我大力地喘了一口氣,企圖平息心中的慌亂。

    砰

    我在深呼吸時額頭撞到了窗戶,發出的聲響不小。屋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轉身拔腿就跑,拿出了我當年百米衝刺的速度。

    此時夜色已經如墨般深沉,不少的房間露出了一兩點燭光,我只挑黑的地方鑽。姑子們做晚課的吟誦佛經聲漸漸被一聲聲的“抓刺客”所淹沒,大批的提刀侍衛從暗處涌出,在四處搜查,我竟然不知道這間小寺可以藏那麼多兵。

    情急之下,我躲進了一間漆黑的廂房,聽着外面的動靜。侍衛人數過多,並且有不斷增加的趨勢,遲早會搜查到這間廂房,坐以待斃不是良策。

    我翻了翻這間房的櫃子,竟然翻到了一套尼姑穿的衣帽,真是天助我也。我快速換上,包袱用衣袖擋着出了廂房。

    四處火把沖天,我只挑人少處走,步伐急促而不亂,儘量讓那個自己看起來比較從容。

    遇上搜查的侍衛,見我的穿着就沒有多加盤問我,只問我有沒有看見可疑的人。

    攏寒寺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夜裏看不清路,我誤打誤撞,已經出了攏寒寺,來到一片漆黑不見五指的樹林。按照白天的記憶,這應該是攏寒寺的後山。

    樹林裏樹木有點密,像擁擠着的一個個高高的巨人,一層薄薄的冷霧,半浮在空氣中。今夜是上弦月,月色不明瞭,加上霧氣繚繞,視線有點模糊。我看着離攏寒寺的火光很遠了,才從包袱裏拿出火摺子。

    火摺子,居家點蠟之必備,夜行驅黑之良品。

    來之前我已經打探好了,攏寒寺的後山也有下山的路,不過那是樵夫們開的路,不比上山時的路那麼寬闊顯目。

    樹林裏草木繁盛,蕨類植物和雜草越走越盛,漸漸齊腰深,而我還沒有找到下山的路。

    四處一片靜謐,攏寒寺的喧鬧已經完全聽不見,天地間只剩下我穿梭在草叢間的窸窣聲和我有點急促的呼吸聲。

    濃霧茫茫,我如同霧海中的一片浮萍。

    走了一會兒,前方出現了一小團朦朧的暈亮,若隱若現。我心裏一喜,原來這深山還有人家。

    我朝光亮的地方走去,可是走了許久都沒有接近光亮。我這時認識到,這團光亮竟然也在移動。

    我遇上“鬼火”了。

    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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