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宇文言丘遇刺一案,被太子與庶母私.通,嚴重失德一事蓋過。徐如漪在審問時,被問到行刺的動機,只簡單說是出於自衛,是宇文言丘調.戲在先。宇文元親自審理了這樁家事,知道太子昏聵的品性,沒有深究徐如漪行刺的真正動機。
徐如漪已經被封爲安王妃,只欠一場婚禮,只欠一場儀式,換句話說,她是一隻腳踏進宇文家的人。宇文元認爲徐如漪這個準兒媳在這件事上,太過剛烈急躁,欠缺皇家所謂從容高貴的氣度,需要靜心養性,着令徐如漪在成婚前都要呆在皇家寺廟,攏寒寺。
徐如漪傷得並不重,躺了幾天就好得七七八八,重要的是心傷。仇未報,名聲卻被毀。不管這件事被傳出了多少個稀奇古怪的版本,都離不了“調.戲”二字。
攏寒寺位於京郊十里外的鳳凰山上,高居山頂,輕煙繚繞,有侍衛把守,不接受平民的香火,我們不可能青天白日就明目張膽的闖進去,我的計劃是入夜後再偷偷潛進去。馬車行駛了幾個時辰,接近午時時到了鳳凰山腳下,離入夜尚早,我打算下了馬車,步行上鳳凰山,一則馬車太過招搖,步行更易避人耳目,二則步行消磨時間,太早到了攏寒寺也只能在暗處乾巴巴地等着。
鳳凰山風景秀美,沿途遍植鳳凰樹,高木聳立,枝繁葉茂,細碎的陽光被樹葉過濾成一地明亮的斑駁。祁瑄不再跟在我身後,而是和我並肩而行。
“你爲什麼要幫我”我忍不住又問。
祁瑄語氣淡淡:“我是五爺的人。”
我眸光一閃,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平平板板答:“知道。”
我大窘,在攬月閣時我還......可惡我狠狠地瞪他一眼。他只是勾起嘴角,整張刀疤臉更加猙獰可怖,我看得無語。
正午有點熱,我折了一束鳳凰樹枝一邊扇風,一邊走路,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和他搭話,“你是哪裏人士”
“郢下。”他答。
“貴庚”我問。
“十六。”
“那你長得真着急。”我看看他那張蹉跎的臉,搖搖頭。
“......”
“可曾婚配”我又問,說着話,將包袱裏的一塊烙餅遞給他。走得有點餓,我也給自己拿了一塊烙餅喫着。
他接過烙餅,沒什麼情緒答:“未曾。”
我咬了一口烙餅,激動地對他說:“嗯,真好,我也不曾許了人家,不然,你就娶了我吧,我看我們挺登對的。”因爲太激動,嘴裏的餅屑還噴到他的衣袖上。
他剛咬了一口烙餅,聽我這麼一說,立時嗆住了,不停地咳嗽。我拍着他的背順氣,把水壺遞給他,他喝下水把烙餅吞了下去,又咳嗽了幾聲,他的脖子通紅,臉卻沒什麼變化,不過也是,臉黑得像塊炭似的,紅了也看不出來。
他沉默了,不說話。
我心裏默數着時間,一邊搖着鳳凰樹枝扇風,一邊上路,不再和他搭話。
我估計大概差不多時間了,他卻忽然將水壺遞給我,“喝點水,天太熱。”
我的心咯噔一跳,搖搖頭,“你喝過,我不喝。”
他想到什麼,有點尷尬,將水遞到嘴邊,剛要喝,卻停下在壺口聞了聞,表情忽變,“水有問題”
剛說完話,他就感到一陣暈眩,一手扶着額頭,一手無力地扶着路旁的鳳凰樹,髮際上冒出細細的汗,眼眸低垂。
他看着好整以暇站在一邊的我,瞬間明白了什麼,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看得我忽然心裏一毛。
“蒙汗藥,死不了。”我雙手抱胸,笑得自認爲燦若春花,純良無害地對他道。
他終於無力站立,四肢鬆軟地跌坐在樹底,眼神很受傷,“你太過分了。”
“過分嗎不覺得。”我笑說,蹲下來把一根鳳凰樹枝插到他的一邊的頭髮上,“你好好休息吧,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我拍拍衣服大步起身離開,走了幾步,我回頭一看,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我再走回去,又將手中的一枝鳳凰樹枝插到他另一邊的頭髮上,嗯,這下不覺得不對勁了,因爲左右對稱了。
我看了一眼我的作品,心滿意足地離開,而他的眼神不再是受傷,而是熊熊燃燒的怒火。
可是他現在只有說話的力氣,沒有什麼攻擊力。
如果我會因爲他說自己是宇文尋的人而打消對他的懷疑,那就錯了。恰恰相反,這讓我更加懷疑他。宇文尋爲我打點時,連抽三聲馬鞭作爲信號這種細節都會與我商量好,不可能計劃裏多出一個人這種大事不和我說。
祁瑄在撒謊,他不是宇文尋的人,而他的掩飾只讓我更懷疑他的動機。
我絕不會讓一個不定時炸彈長時間潛伏在我身邊,我在遞給他的烙餅和水裏都下了蒙汗藥。
蒙汗藥,居家偷人之良品,跑路躲賊之必備,我的包袱裏怎麼可以少了它。
不過,他的武功實在太過高深,我下的量完全可以讓人昏睡一天,他中了藥只是有氣無力,並不昏睡,功力高深可見一斑。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能恢復力氣。
接下來,我不再四處張望,而是心無旁騖地趕路。
日下西斜,熱氣也在慢慢散去,我躺在在攏寒寺外邊的一棵高大繁茂的鳳凰樹上,打了一個小盹,等候天黑。
鐘聲敲響,一聲聲迴盪在山間,響遏行雲。在樹上可以看見寺裏的來回走動的姑子,但是,我沒有看見徐如漪,心想着,待會兒找到她可能要花一點功夫。
想着這些,上山的路上傳來聲音,我循聲望去,看見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馬車在攏寒寺門口停下,馬車裏走出來一個人。
我皺眉,這個人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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