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表面上她很願意做一隻溫順毫無攻擊力的貓,安靜地藏起鋒利的爪子。沒人來惹她的時候,她很樂意一直將爪子藏起來。

    當然,這只是在沒人來惹她的時候

    洗完澡已經快早上七點了。每天這個時間她習慣去幫晨跑的安東方整理房間。

    安東方有潔癖,不喜歡傭人隨意進入他的房間,而作爲他同父異母的妹妹,爲了感謝他不僅不像家裏其他人一樣故意刁難她,還很關心她,她願意爲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做好這一切,她出了門。但是,很快她就深深皺起了眉。

    如果每天要給大哥安東方打掃房間,那她必然要經過二哥安天影的房間門口。

    和往常很多個早晨一樣,門沒有關,甚至大大的敞開着,裏面正傳來曖昧的呻,吟。

    嘖嘖,這個人不是邪氣的安家二少爺安天影又是誰

    安如雪厭惡地撇了撇嘴,這人除了長得帥還有什麼優點爲什麼那麼多女人主動往這傢伙身上倒貼

    當然,只要這傢伙不要總是有事沒事來招惹她,她就高興不已了。

    不再看房間裏的活春,宮一眼,她將腳步放得更輕,只想快速離開。

    幾乎就在安如雪快速離開的那一瞬間,房間裏的安天影眼神變得深邃而冷冽。

    安家年少輕狂、英俊冷酷、陰狠邪氣、手段狠厲的安二少安天影,除了他溫潤如玉的大哥安東方之外,黑白兩道上上下下沒一人敢惹他,完全是個桀驁不馴的主子。

    此刻,他隨意地披着睡袍,睡衣的腰帶鬆鬆垮垮並沒有系,額前的少許黑髮垂落下來,整個人看上去倒有一種頹廢不羈的俊邪帥氣之美。

    房門大開,他斜斜地倚靠在門框上,幽深的目光復雜地盯着前面走廊上的那一扇門,沉默不語。

    這棟豪華別墅潛伏居住着無數的保鏢和傭人,每一層樓都分佈着隱祕的暗閣和機關,但唯獨別墅的最高一層嚴禁被打擾。

    以前,這一層樓只住着他和大哥安東方兩個人,但幾年前他那個四處留情的老爸卻領回來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丟在了他們兩兄弟中間。

    準確來說應該是一個洗乾淨之後美麗到了極點的絕色少女。

    可惜,是個啞巴,冷冷的,靜靜的,有時候甚至有點呆呆傻傻的,剛來的兩年沒對他們說過一個字一句話。

    聽老爸說這個女孩是他和大哥同父異母的妹妹呵,鬼才信

    當初老爸和老媽在房間裏爭吵時所說的話,他和大哥全聽見了。不過是老爸兄弟的遺孤,他和大哥早已心知肚明,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畢竟平白多出來一個漂亮不知道真相又不愛說話的妹妹,沒事欺負欺負,逗弄逗弄,無聊的日子裏消遣消遣也很不錯麼。

    這樣想着,之前莫名煩躁的情緒已經一掃而光,安天影又邪邪地笑起來,精神好得如同鬥牛的戰士一般。

    說難聽點,也如一個幼稚固執的孩子終於找到了最心愛最有趣的玩具。

    沒錯,說他是毫無同情心的惡魔也罷,自從幾年前那個像啞巴一樣的少女突然闖入他的生活之後,他安天影最大的樂趣就是捉弄她了。

    趕走了主動頭懷送抱的女人,房間裏很安靜,安天影陷入了回憶。

    他想起安如雪剛搬進他家的那兩年,那丫頭從來不說話,差點騙過所有人以爲她是一個啞巴。

    無論大哥安東方對她如何好,疼她寵她哄她誘拐她說出自己的名字,她只是呆呆地搖頭,或者靜靜地看向別處,活像一個漂亮精緻的洋娃娃木偶,不和大哥說一句話。

    而他安天影呢,自然沒有大哥那麼好的脾氣了。

    他固執地認爲既然那丫頭敬酒不喫喫罰酒,不知道天高地厚,敢無視他大哥的存在和權威,那麼,只好由他安天影給她點顏色瞧瞧,教訓教訓這個野丫頭了。

    爲了逼她開口說話,他曾經惡狠狠地餓了她兩天兩夜。

    對於那個時候才六七歲的小女孩來說,餓兩天兩權不喫不喝是一件非常折磨人的事情。意志力稍微薄弱些的女孩子恐怕早就餓暈過去了。

    可是,安天影很清楚地記得,當他故意端着豐盛的食物來到那個小丫頭的房間,看到的卻是她孤單地蜷縮在大房間的最角落裏。

    當時,她咬着自己的下脣,如花一般的脣瓣變得乾裂而佈滿傷痕,沒有餓暈,沒有哭鬧,神志清明,卻依然那麼安靜。

    在小小的角落裏,她把自己全身都蜷縮起來,縮成那麼小小的一團,以一種十分孤單寒冷卻又倔強的姿勢用細細的雙臂緊緊圈住自己瘦弱白皙的雙腿。

    那時候,他就站在她附近,端着食物俯視着她,看着她冷得發抖卻沒有朝他站的方向看一眼的孤寂表情,他的眉頭忍不住深深地皺緊。

    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可惡,是否做得太過分了。

    爲了逼她說話,他不僅不讓她喫飯,還一併關了她房間裏的暖氣,沒收了她的鞋子。

    那是最寒冷的冬天。

    猶記得老爸剛帶她進家門的那天也下着大雪,她凍得臉色烏青,可是小臉洗乾淨之後卻依然那麼漂亮。

    那個時候她的腳下也沒有穿鞋,晶瑩白皙的腳趾被劃出很多傷口。

    那些傷口後來都是大哥親自幫她處理的,也自然給她準備了很多高雅舒適的新鞋子,可是那時候卻又被他惡作劇惡劣地沒收了。

    冬日裏任由她光着潔白的腳趾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等着她承受不了又餓又冷又累的身心折磨,乖乖地向他低頭,乖乖地對他說話。

    他孤傲地等着她變得妥協乖順,變得低眉順目,變得卑微臣服,變得乖乖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可是,無論怎樣,即便她冷得瑟瑟發抖,餓得蒼白嬴弱,她卻依然沒有開口對他求饒過一個字。

    甚至,沒有看他一眼。

    這讓當時的他挫敗之餘,也十分惱怒。因爲

    因爲那丫頭那個時候雖然同樣也沒對大哥說話,但至少和大哥有眼神對視,而她卻自始至終選擇了對他徹底無視

    那個時候的安天影是非常桀驁不馴的叛逆少年。

    可是,也許是不甘心被那個不說話的丫頭直接無視,也許是那丫頭縮成小小的一團、自己擁抱自己的那個姿勢太過孤單,讓安天影有了一瞬間的怔忪和恍惚。

    那是太缺乏安全感的一種姿勢,對安天影來說實在太熟悉了。這讓他彷彿看到了幼年時期很長一段時間像一頭受傷小獸一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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